佟靜微問:“哪個醫生處理的?”
保鏢回答:“魏醫生。”
是陸家的家庭醫生,佟靜微心裡有了數,轉身離開。
半個小時後,魏醫生出現在佟靜微面前,替她量血壓。
“血壓還是有點偏高。”魏醫生看著儀器上的數字,“夫人最近要注意一下心情調節,還有飲食上也要注重。”
佟靜微眯起眼睛,支著腦袋嘆氣:“我那個混賬兒子盡做些爛賬事,我這心情怎麼調節得下來。”
魏醫生沒說話。
作為醫生,他只能說自己職責之內的話,職責之外的話一概不能提,多說一句都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身上的傷如何了?”見魏醫生持續沉默著,佟靜微聲音冷了下來,“我兒子的傷我總能問兩句吧!”
魏醫生權衡了一下回答:“沒什麼大礙。”
佟靜微:“還需要上藥嗎?”
魏醫生點頭:“要的,一天上一次,直到結痂。”
“不用去了。”佟靜微說。
魏醫生微愕。
佟靜微:“肉爛了,他才能長記性,這話是我說的,有什麼問題我來承擔。”
魏醫生點頭:“是。”
前腳剛答應佟靜微不去給陸琮謹上藥的魏醫生,後腳就出現在了陸家祠堂。
他是陸家的家庭醫生,只要陸家人需要,他隨時會出診,所以身上時刻都穿著一件白大褂。
拎著醫藥箱走到陸琮謹身邊,觀察了一下陸琮謹的狀態後,魏醫生嘆了聲氣。
“我還沒死,嘆什麼氣。”
陸琮謹沒睜開眼,但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來了。
魏醫生把醫藥箱放在地上:“你雖然還沒死,但有人想折磨你生不如死。”
聽到這話,陸琮謹緩緩睜開眼,蒼白的臉上沒什麼任何表情,“我媽來過。”
“被保鏢攔住了,沒進得來。”魏醫生從藥箱裡拿出一支藥劑,“她轉身找上我,說了幾句話。”
陸琮謹側目:“她說了什麼?”
魏醫生彈了彈手裡的藥劑,起身走到陸琮謹身後,“她說你太混賬,不長記性,叫我不用給你換藥,等肉爛了你記性也就長好了。”
陸琮謹扯了扯唇:“好狠毒的法子。”
“都說虎毒不食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是她親生的。”魏醫生拍了下他肩膀,“把衣服脫了。”
陸琮謹抬起手,動作僵硬而遲緩地解開紐扣。
衣服褪下,露出紫痕斑駁的後背,這一次的體罰是陸老爺子親自動手,第三鞭就已經皮開肉綻,打了整整十鞭,衣服都爛了,可以說是觸目驚心。
“時安。”陸琮謹喊道。
魏時安嗯了一聲,繼續上藥。
傷口被棉籤戳痛,陸琮謹眉頭都沒皺一下,問道:“你說我要是真的死了,她會不會特別高興?”
魏時安停下動作,認真思考了一下回答:“你要是死了,她在這偌大的陸家沒有立足之地,後半生大概不得善終,兩害相較取其輕,所以她只想折磨你生不如死,不會想你真的去死。”
好一個兩害相較取其輕,陸琮謹聽笑了。
這一笑,後背的傷口就被生生扯疼。
像被撕開皮肉又重新縫合,疼得鑽心。
魏時安看不下去,按住他肩膀:“冷靜一點。”
陸琮謹根本冷靜不下來,直到後背傷口慢慢滲出血,魏時安沒辦法,給他打了消炎針,快速處理完傷口,給他披上衣服。
“我幫你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免了最後一天的罰跪。”魏時安看了眼手機上剛拍下的照片,然後息屏收起手機。
陸琮謹不以為意:“信你還不如信我自己。”
“是嗎,那你怎麼現在還沒走出祠堂?”魏時安冷笑。
“你他媽……”
“剛才上完藥之後,我拍了一張你後背的傷。”
陸琮謹轉過頭,怒火變疑惑:“你要做什麼?”
魏時安:“發給宋妮。”
陸琮謹一聽,立馬就要起身,後背的傷在他起身的那一瞬間像密密麻麻的針扎一樣襲來,他倒吸一口涼氣,臉色比剛才還白。
“別折騰了。”魏時安按住他的肩膀,“我把照片發給宋妮,讓她知道你現在的情況,她要是心疼你的話,肯定會跟老爺子求個情。”
陸琮謹厲聲道:“我不需要她的同情。”
魏時安點點頭:“行,那我不發了,你自己慢慢跪吧。”
說完,魏時安拎起醫藥箱轉身離開。
祠堂裡恢復了安靜。
陸琮謹慢慢垂下腦袋,當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腦海裡浮現出來的是宋妮的模樣。
他一怔,試圖抹去腦海裡的畫面。
可無論如何都抹不去。
次日一早。
宋妮剛開啟手機就收到一張照片。
她點開照片看了眼,縱橫交錯的鞭痕觸目驚心,差點影響她吃早餐的胃口。
“這誰啊?不會你哪個朋友被拐去緬北邊境了吧?”任博軒瞥過來看了眼,也被照片驚到。
宋妮退出照片,看到頭像是魏時安發過來的,心中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