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老道聽他說出“白將軍”三個字,臉色不由一變,“你說什麼,什麼白將軍?”
麻向庚極善察言觀色,說道:“冥道長,我們看你對這些兒寶貝都不上心,你到底想在白將軍身上找什麼東西呢?”
“我不懂你說什麼,既然起了棺,當然是想寶貝找得越多越好,老道聽說貴人墓葬,愈貼身的寶貝便愈值錢。”這話答得倒也滴水不漏。
周蒼雙眼緊盯著他,直截了當地逼問:“你是不是想找河圖?”
冥老道窒了一窒,“河圖,什麼是河圖?我根本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冥老道一臉疑惑反問。
冥老道臉上細微變化,逃不過眾人的眼光,他見人人盯著自己看,心中不禁有些惱火,“嘿,我說你們看著貧道幹什麼?這具屍首已經沒有什麼價值,貧道就把他放回棺裡,好讓他繼續千年安睡,我們打攪到他,已經是大大的不該。”
“剛才起棺的時候怎麼不說?你無非是不想河圖被我們找到吧,是不是?”楚棠撇了撇嘴追問。
冥老道不由出離了憤怒,面對他們,自己就像是個犯人,而他們就是審官,處處被逼問擠懟,這種氣他何曾受過,又何曾受得了。
可他必須要忍,因為他自忖不是周蒼的敵手。
“我根本不知道你們所說的河圖是什麼。”冥老道無力爭辯。
“噓!不要說話!”郭念舟忽然間豎起手指,靜默了半刻,然後指了指躺在平臺上的古屍道,“好像有聲音從古屍身體裡面傳出來!”
“不會吧?”眾人將信將疑地看著郭念舟,麻向庚俯下身子,將耳朵輕輕貼在古屍的肚子。
這時候,果然聽見古屍體內傳來咕咕咕的奇異聲響。
不但麻向庚,就連邊上的人也聽到了。麻向庚嚇了一跳,趕緊直起身子,脫口叫道:“古屍肚子裡面有東西!”
在說這話的時候,古屍的肚子已經迅速隆起了一個小包。眾人有些緊張地相互對望,白將軍體內有什麼東西?
那個小包在白起的屍體內迅速移動著,不一會兒就安靜下來,可是,小包一直未消。眾人的目光都看向老船工,他是白起的後人,說不定會知道些什麼。
老船工戰戰兢兢地伸出手,在白起肚皮上的那個小包上摸了摸,發現那小包能夠移動,當下便緩慢推動,說來也怪,那凸起小包移動得非常順利,不一會兒就移動到了白起的喉頭。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也不須老船工再推,古屍倏地張開嘴巴,一團詭異的東西從古屍的嘴裡噴吐而出,嚇得眾人連退幾步。
定了定神,各人的目光重新投向白起,只見那白起依然靜靜地躺在石板上,一隻妖豔奇異的血蛤蟆伏在他腦袋旁。血蛤大約有一個拳頭大小,全身殷紅勝血,眼睛閃閃射出金色光芒。它嘴一張,頸下薄皮震動,發出嗷咩一聲牛鳴般的吼叫。這吼叫在大洞中迴旋,震得各人耳朵嗡嗡作響。
眾人大嚇一跳,不自禁地又退後一步兩步。如此小小身子,竟能發出偌大鳴叫,若非親見,說什麼也不能相信。
此時,再沒人留意的水潭中央,緩緩升起一團紅雲。
“殺神血蛤!殺神血蛤!”老船工驚聲而叫。
眾人又是一驚,再退了兩步。那血蛤叫了數聲,兩隻金眼滴溜溜轉動,盯著眾人。
聽名字就知這隻血蛤特別兇險,沒有人敢走近細看。
鬼王渡的三個船工撲的一下跪倒,使勁磕起頭來:“鬼王渡不肖子孫,無力阻止老祖屍棺被起,驚動血蛤,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那隻血蛤在白起的屍首上來回跳了幾次,發出牯牛般的巨吼,隨後又鑽回白起口中。
冥老道臉色煞白,縱然他一生見慣風浪,遇見過無數怪物奇人,但他心中隱覺,倘若這隻血蛤剛才對己發動攻擊,自己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了。
血色血蛤鑽入白起肚子,那團悄悄而起了紅霧亦緩慢沉降散去。
過好半晌眾人才歇了一口氣,老船工既叫之為“殺神血蛤”,那必定是一隻十分厲害的小傢伙,恐怕誰人都惹不起。周蒼先前已將白起的屍首上下翻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特異之處,便對老船工道:“你是白將軍的後人,白將軍的屍首就由你來處置吧。”
老船工道:“眼下沒有辦法,只好先將他放回棺中,只是不知道冥道長有沒有意見。”雖然白起是他的先人,但這個世界強者作主,他老船工是惹不起冥老道的。
眾人目光都看向了冥老道。
冥老道當然心有不甘,可是這時周蒼在此,再加古屍有殺神血蛤守護,由不得自己胡來,阻撓反對沒什麼鳥用,反而還將臉皮撕破,得不償失,反正河伯廟青銅棺不會飛走,等他們走後,自己想好辦法應對血蛤再來起棺不遲。打定了主意,便道:“此位朋友既然是這位將軍的後人,屍首當然由你處置,我一個外人能有什麼意見,你們說是不是?”
見得沒人附和,冥老道自己乾笑了幾聲。
冥老道發了話,老船工便小心翼翼合上白起的嘴,他抱起屍首,望棺興嘆,起屍容易放屍難。他轉頭道:“周爺,就算我把白將軍屍首放回棺中,可是棺槨蓋和棺蓋都落入水中,這……這好像意義不大。”
周蒼點了點頭,老船工這話說得不錯,沒有棺蓋,白起屍體很快就會腐爛變成一堆白骨,想了一會道:“棺蓋的事你不用操心,我來替你處理。”
老船工點點頭:“那就先謝周爺。”
老船工抱著白起屍首,一個旱地拔蔥跳上河伯廟頂,腳踩鎖鏈,腳不顫身不抖,緩緩行至銅棺上,將屍首輕輕放回鐵木棺內。
同在銅鏈上行走,老船工雖然比不上冥老道身形矯健輕盈,可他懷裡抱了個二百斤重的古屍,相較之下毫不遜色!
眾人看見老船工非凡能耐,都忍不住高聲喝起彩來。
向庚不但驚訝,還感害怕,當時周蒼讓他搜尋船上有沒有其他人時,這老船工完全可以殺了自己,幸好念在青幫鬼王渡同出一源的份上,沒有動手動腳招惹了他,不然怕是已死了兩三天了。
冥老道見這群人當中藏龍臥虎,重重哼了一聲,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心下惴惴,今日殺了鬼王渡那麼多人,還起了他們先人的棺,結下的樑子,估計日後只有用命來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