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出征，也不該是這般模樣。”
木鐵峰深吸了一口氣，壓低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的顫抖。
他朝著校場深處，那個被無數官員和將領簇擁著的明黃色華蓋，抬了抬下巴。
“將軍。”
“陛下親率文武百官，來此為你送行。”
聽到木鐵峰的話，林旭腦子裡“嗡”的一聲。
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
來之前，他想過無數種可能，唯獨沒有想過這一種。
不是說好了，低調出徵麼？不是說好了，不搞這些虛禮，一切從簡麼？怎麼轉眼之間，就變成了整個朝廷的大場面？
他心中湧起一股哭笑不得的無力感。
這位皇帝的心思，當真是深如淵海，讓人永遠也猜不透。
木鐵峰看著他變幻不定的臉色，眼神中也帶著幾分同情和理解。
“將軍，陛下……隆恩浩蕩。”
他只能乾巴巴地擠出這麼一句。
林旭深吸一口氣，將心頭翻湧的情緒強行壓了下去。
事已至此，再想其他也是無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君要給你無上榮光，你也只能接著。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飛魚服，將腰間的佩刀扶正。
“有勞木統領。”
他沉聲說道，隨後邁開大步，朝著那片肅殺的軍陣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沉穩有力。
越是靠近，那股無形的壓力就越是沉重。
校場之上，數千將士的目光，如同淬了火的鋼針，齊刷刷地落在他一人身上。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他們的眼神各異，有欣賞，有嫉妒，有審視，也有漠然。
而在所有人的最前方，那頂明黃色的九龍華蓋之下，一道身影負手而立，淵渟嶽峙。
正是大周天子，齊文泰。
林旭走到陣前十步，停下腳步。
他單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地捶在心口。
“末將林旭，叩見陛下！”
聲音洪亮，穿金裂石，迴盪在寂靜的校場上空。
齊文泰的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親自走下御駕前的臺階，虛虛一扶。
“平胡大將軍，平身。”
一股溫和卻不容抗拒的力量，將林旭託了起來。
“謝陛下！”
林旭站起身，垂手而立，目光平靜，不卑不亢。
齊文泰上下打量著他，眼神中的欣賞之色毫不掩飾。
“林旭，朕知道，你想要低調行事。”
他的聲音透過內力，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校場。
“但你此去，非是私事，乃是國事！”
“你代表的，是我大周的顏面，是我大周的軍威！”
“朕今日，率文武百官，三軍將士，就是要告訴天下人，告訴北蠻的蠻夷，我大周，有的是能征善戰的鐵血將帥！”
“你，林旭，就是朕親手磨礪出的一把利刃！”
“朕要讓這把利刃，飲盡寇仇之血，揚我大周國威！”
一番話，說得是擲地有聲，霸氣凜然。
滿場將士聞言，胸中熱血沸騰，眼神瞬間變得無比狂熱。
“揚我大周國威！”
不知是誰先吼了一聲，緊接著，山呼海嘯般的吶喊聲沖天而起。
“揚我大周國威！揚我大周國威！”
聲浪滾滾，震得人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