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就設在御書房偏殿。
沒有繁複的禮節，沒有宮女太監環伺，只有一張小小的圓桌，四副碗筷。
彷彿尋常人家的家宴。
但這頓飯，林旭卻吃得心潮澎湃。
齊文泰幾乎沒怎麼動筷子，大部分時間，都在親自為林旭夾菜。
“林愛卿，嚐嚐這個，御膳房新做的鹿肉，最是滋補。”
“還有這個，江南剛送來的鱸魚，鮮美得很。”
“多吃些，你身子骨看著還不夠壯實，去了幷州那苦寒之地，可要保重好身體。”
皇帝的熱情，比桌上的菜餚還要滾燙。
一旁的太子齊洛元和公主齊洛櫻看著自己面前空空如也的碗，不由得面面相覷。
齊洛櫻嘟起了嘴，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
“父皇，您都快把好菜全夾到林旭碗裡了，兒臣和皇兄的筷子都快沒地方下了。”
齊洛元也笑著附和：
“是啊父皇，您再這麼偏心，兒臣可要吃醋了。”
齊文泰聞言哈哈大笑，指著他們道：
“你們兩個，整日山珍海味，還缺這點吃的？林旭即將為國出征，壓力巨大，多吃一些也是應該的。”
話雖如此，他還是象徵性地給太子和公主各夾了一筷子菜。
林旭看著眼前堆成小山的碗，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說實話，齊文泰對他，真的沒話說了。
這份知遇之恩，這份堪比慈父的關懷，讓他一個兩世孤苦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了名為“家”的溫暖。
士為知己者死。
他放下筷子，端起酒杯，鄭重地站起身。
“陛下厚愛，臣無以為報。”
他的聲音堅定而有力。
“臣在此立誓，此去幷州，必定不負聖恩，定要打一個酣暢淋漓的漂亮勝仗回來，為陛下揚威，為大周守土！”
這番話，發自肺腑。
他決定了，定要將幷州打造成銅牆鐵壁，讓那些蠻夷聞風喪膽，以此來回報眼前這位帝王對自己的萬般信賴。
……
飯後，魏全躬身進來，身後的小太監端上了茶水。
“陛下，新到的貢茶，請您和殿下、林大人品嚐。”
齊文泰心情極好，端起茶杯，聞了聞茶香，滿意地點頭。
“嗯，不錯。”
他示意林旭，“林愛卿，你也嚐嚐，這可是今年剛從武夷山送來的大紅袍，乃是茶中極品。”
林旭道了聲謝，也端起了茶杯。
他將茶杯湊到鼻尖，輕輕一嗅，眉頭就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呷了一口，茶水剛一入口，那股苦澀駁雜的味道就在舌尖炸開。
林旭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難看。
他默默地放下了茶杯，沒有說話。
他這細微的動作，卻沒有逃過齊文泰的眼睛。
齊文泰放下茶杯，關切地問道：
“怎麼了，林愛卿？可是這茶，不合你的口味？”
林旭抬起頭，看了一眼皇帝，又看了一眼旁邊面帶疑惑的太子和公主，最終還是決定實話實說。
他沒有隱瞞，直截了當地開口。
“回陛下，恕臣直言，此茶……實在算不得好茶。”
“嗯？”
齊文泰有些意外，“這可是內務府精挑細選，剛剛呈上來的貢品，怎麼會不是好茶？”
一旁的齊洛櫻也好奇地嚐了一口，隨即秀眉微蹙。
“好像……是比平日裡喝的，味道差了些。”
林旭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卻擲地有聲。
“公主殿下，這何止是差了些。”
“以臣之見，這連下品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下下品的陳茶罷了，與路邊茶寮兩文錢一碗的大碗茶，並無區別。”
此言一出，偏殿內的空氣瞬間一凝。
齊文泰的臉色沉了下來。
“林旭，你可不要信口開河。莫不是你平日裡沒喝過什麼好茶，品鑑不出其中滋味？”
皇帝的語氣中，已經帶上了一絲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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