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設浴池的訊息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在全堡上下激起層層波瀾。
對於每日投身艱苦訓練的軍士們而言,一天操練下來,汗水如溪流般浸溼衣衫,渾身散發著令人掩鼻的氣味,就跟從鹽鹼地裡刨出來似的,不僅氣味刺鼻,更讓人渾身難受。
沒人不喜歡洗澡。
只要有條件,人自然趨向渾身乾淨清爽。
但北地用水向來不便,特別是眼下大明氣候越來越乾旱,各地用水就更是困難。
連宣府鎮這個相對較好的地方,很多人都是洗澡困難,特別是女性,除了新年、端午與中秋三節外,她們平常都不怎麼洗澡擦身。
這容易造成各種疾病的流行。
從明中期起,大明許多地方興起了公共浴池澡堂,不過這僅限於一些大城市,而且出入澡堂者以男性居多,女性多半還是選擇在自傢俬密空間內沐浴或擦身。
所以在建好畜場的同時,武長風決定調動人力在堡內興建一個公共澡堂。
這顯然很受堡內軍戶的歡迎,不過建澡堂就是需要許多的水與煤炭,成本不小。
武長風不是沒考慮過成本問題。
但依舊推動建設。
先建起來,缺少煤炭不要緊,先用木材燒水應付一陣,只要有仗打,多爆寶箱,一切都不成問題。
眼下大明的澡堂通常有池堂和官堂二種裝置。前者為大浴池,眾多人可以同時入浴,後者單獨一室,僅容一人,或是僅容數人,內中還有為客人打水或搓澡之人。
勁勇堡的澡堂當然沒有官堂,在這裡,不論是兵還是官,大家都是一樣的坦誠相見。
或者說,在這裡,只有一個官,那就是武長風。
至於隊長和副隊,早就和手下計程車兵打成一片,通吃同住。
訓練和作戰中,他們是隊長,在日常生活中,彼此則以兄弟相稱。
這般融洽且純粹的氛圍,在如今的大明,猶如鳳毛麟角,極為罕見。
同時,大明的澡堂均不許婦女入浴。
原因無需多說。
不過武長風決定還是造一個女客區,讓堡內的軍戶婦女一樣的享受澡堂洗浴之樂。
這個決定,頓時讓堡內所有人都炸毛了。
私下議論不停。
甚至婦人們極度恐慌的情緒蔓延開來。
“啊?我們也要去澡堂?”
“武總旗這是要做什麼?平時看著挺正常的一個人啊。”
“是啊是啊,這不是傷風敗俗嘛?”
“我可不去,我要臉!”
“就是,哪有這樣的!武總旗不會是淫賊吧?”
“這得找大夫人去說說,使不得使不得,傳出去讓其他墩堡笑話。”
“我估計呀,杜明月那小騷蹄子肯定愛去。”
眾人紛紛認為太過於驚世駭俗,對武長風的聲名有礙,實在是一個令人蒙羞的措施。
……
這一天。
武長風原本想要頒佈幾項規矩,便見霍氏和鄭秀娘,還有不少婦人一同湧進演武庭。
武長風一愣,這架勢是作甚?
連忙給母親讓座,小聲問道:“娘……你這是?”
霍氏臉上沒好氣,手指戳著武長風,恨鐵不成鋼一般:“你爹在世時連女眷房門都不多看一眼,你倒好,要把大姑娘小媳婦往池子裡趕?你說你,建設澡堂本是好事,但你為何多此一舉,非得讓婦人也進去洗漱?丟不丟人!不害臊!”
一邊的鄭秀娘癟著小嘴,看著武長風,有種知人知面不知心,恨不得活剝武長風的小眼神揪著,那雙杏眼已經快把武長風的後背戳出窟窿來了。
武長風嘆息一聲。
他就知道,有人不解,甚至懷疑洗澡的作用。
武長風揣摩半天語句。
打算用最簡單的道理說說,為什麼要多洗澡。
武長風心平氣和的說道:“娘,聽聞宣鎮,甚至是京師內,這些年來接連發生疫病,百姓死傷無數,你知道為什麼嗎?”
霍氏自然是搖頭,她哪裡知道京師內的事情?
但霍氏還是說道:“你不要岔開話題,咱們說的澡堂,你這舉措,但凡是有些臉皮之人都頒佈不得,為娘臉上都掛不住,咱們武家從來規規矩矩,遵守古德,你若不把這荒唐令撤了,否則,否則……我就死在這!”
武長風實在鬧不懂,自己的老孃情緒怎麼如此激動?
婦人在澡堂洗澡就觸犯天條了啊?
武長風安撫下老孃,細心的解釋道:“咱們先說病疫為什麼產生,就是因為髒亂,由於街容沒有清理,各地蠅蟻鼠蟲遍地,加上百姓無水清洗身體,更容易沾染疫病,那些女子同樣是我們堡內的居民,如果她們染病,我們同樣無法倖免,所以勤以洗身當為防止疫病第一要務。”
雖然話說的通俗容易理解。
但鄭秀娘還是小聲說道:“只是男女混雜洗浴,這會不會……太那個了?”
“男女混雜洗浴?”
武長風著實呆愣半響。
這才回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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