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臺被李綵鳳擦得鋥亮,銅製的鍋鏟在牆上掛得整整齊齊。
陳青山卻鬼使神差拿起抹布,蘸著溫水細細擦拭灶臺磚縫。
指尖觸到灶王爺畫像時,忽然想起小時候娘常說的話:“祭灶要誠心,灶王爺上天言事,專記實心眼的人。”
“又在瞎忙活!”李綵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手裡端著剛包好的餃子,圍裙上沾著麵粉:“快去歇著,這些活兒不用你操心!”
陳青山剛要開口,院外突然傳來“咚咚”的敲門聲。
赤狐饅頭豎起耳朵,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嗚咽。
推開門,寒風裹著雪粒撲面而來。
高大山站在門口,身後板車上麻袋裝得鼓鼓囊囊,露出金黃的玉米粒。
“青山!”
高大山搓著凍紅的手,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上次救濟糧沒分完,趁著小年給大夥補上!你家的貢獻高,得多拿兩袋!”
李綵鳳擦著手迎出來,看見板車上的糧食,眼角笑出褶子:“哎喲,大山啊,你可真是及時雨!”
“快進屋暖暖,雪梅,給你山哥倒碗紅糖水!”
聽到陳雪梅的名字,高大山動作微微一滯。
“嬸子別忙活,”他擺擺手,連忙把糧食遞進來,就準備走。
“我這兒還有好多事兒等著呢,就不多留了。”
“青山,晚上來俺家喝點。”
陳青山盯著大姐低頭擀皮時耳尖泛起的紅意。
又瞅瞅高大山往板車裝糧食時故意避開陳雪梅的眼神。
心裡暗自腹誹——半個月前他住院時,還撮合這倆貨共處一室,磨磨唧唧說了半天話。
本以為月老不牽線,自己也牽上了。
結果一出院,倆人反倒成了悶葫蘆,跟陌生人似的半句話都不說了。
“大山哥!”
陳青山拄著拐追出院門,“等等我,跟你一塊兒去發糧!”
高大山回頭看見他胳膊上的石膏,忙擺手:“使不得!你這傷還沒好呢,在家歇著唄,發糧這點事兒我們幹就行。”
“在家也是閒得慌,”陳青山晃了晃綁著石膏的手。
“你看我這樣兒,包餃子都幫不上忙,不如跟你嘮嘮嗑解悶兒。”
說著,不等高大山拒絕,已經杵著柺棍蹭到板車旁。
高大山拗不過,只好帶上了他一起。
屯子裡的積雪被踩成硬殼,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推著板車走。
高大山忽然開口:“你上午去代銷點找鐵蛋了?”
“嗯。”
陳青山踢開腳邊的冰稜子,“那小子被趙春桃迷得五迷三道,我說破嘴皮子都沒用。”
高大山嘆口氣:“隨他去吧,鐵蛋認準的事兒,除非撞得頭破血流,不然拉不回。”
“我倒是不操心他,頂多就是勸一勸,關係再好也不是我家的人,他死不死誰兒子?”
陳青山忽然勾住高大山的脖子,笑得狡黠。
“我操心的是我家那口子事兒——大山哥,你跟我姐到底啥時候把窗戶紙捅破?”
高大山猛地嗆了口冷風,咳嗽得滿臉通紅:“青、青山,你說啥呢!我跟雪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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