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裝了!”
陳青山挑眉,“上個月我都給你倆塞一個屋裡去了,就算是鐵蛋,也知道這時候該幹啥?你怎麼連他都不如?”
高大山的耳朵瞬間跟著紅起來,結結巴巴地辯解:“我聽不懂你說的啥……”
“得了吧你!”
陳青山打斷他,“說實話大山哥,要不是看你踏實,我能放心把我姐交給你?說!為啥躲著她?是不是嫌我姐長得不夠俊?”
“不是!”
高大山急得跺腳,板車在雪地上劃出兩道深痕。
“雪梅這麼好的姑娘,我、我哪兒敢嫌棄……”
“那你扭捏個啥?”
陳青山窮追不捨,“我住院這倆月,你倆明明處得挺好,咋我一回來你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
高大山沉默半晌,忽然蹲下身扒拉板車上的麻袋,聲音悶得像塞了團雪:“青山,你知道我現在啥處境不?”
“趙德貴當支書那會子,把畝產報成八百斤,這數早報上去了,現在我就算想改,公社也不批。”
他捏起把玉米粒,在掌心碾得簌簌響,“可實際上呢?咱們這兒鹽鹼地佔一半,去年畝產才二百斤,照這數交公糧,老百姓得餓死!”
陳青山蹲在他旁邊,聽著遠處狗吠聲,忽然想起前世餓死人的慘狀,也明白了他肩頭的擔子,畢竟現在,饑荒還沒徹底過去。
“我現在每天睜眼就是開荒、挖野菜、打獵,”
“前兒個去公社開會,人家說‘高大山你可是勞模村支書,連糧食都管不好’……青山,我連自己都顧不周全,咋敢拖累雪梅?她跟著我,只會吃糠咽菜遭罪。”
陳青山望著他睫毛上掛的霜花,忽然笑了。
高大山錯愕抬頭,就見這向來沉穩的兄弟眼裡閃著光,像開春的溪水破冰。
“你笑啥?”
“我笑你傻!”陳青山伸手拍他肩膀,“誰說冬天不能種糧食?”
“你別開玩笑了!”
高大山皺眉,“就這零下二十度的天,種子扔土裡都得凍成冰疙瘩!”
“所以我問你答不答應啊——”
陳青山站起身,柺棍戳在凍土上發出清脆的響。
“等我幫你把糧食的事兒解決了,你立馬跟我姐說清楚,聽見沒?”
高大山盯著他篤定的神情,忽然覺得喉嚨發緊。
這個總在山裡鑽的兄弟,總能掏出讓人意想不到的法子,這一點他早就見識過了。
但是冬天種糧食,這是跟老天爺作對。
“你打算咋辦?青山,我知道你有本事,但是你再厲害,總不能跟老天爺對著幹吧?我就沒聽說過冬天還能種糧食的。”
陳青山神秘一笑,“你別管這個,你就告訴我答不答應!”
“行!”
高大山猛地站起身,板車跟著晃了晃,“你要真能讓大夥開春不餓肚子,我當晚就去你家提親!”
“這可是你說的!”
陳青山踢了踢板車,“趕緊發糧,等會兒去你家喝酒,我跟你好好嘮嘮咋在冬天種出糧食來。”
“現在說不行嗎?”高大山有些著急。
“也行。”
陳青山說,“只是告訴你了也沒用,我得一步步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