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山同志,我現在問你,那些肉是哪兒來的?”
筆尖懸在筆記本上方,張立本的語調此時更接近一種審問。
高大山低頭盯著自己磨破的鞋尖,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張立本的鏡片閃過冷光。
依舊沒有回答。
寂靜像塊浸了水的棉絮,堵得人喘不過氣。
張立本看了高大山一會,一揚手,“算了,帶回去再說。”
“哎哎哎!”
張立本話音剛落,趙德貴忽然擠到張立本身前,腰彎得更低了。
“領導,交給我,讓我來。”
“他絕對有同夥,我有辦法讓他開口。”
見張立本沒說話,算是預設了,趙德貴這才移步到高大山身邊,親切的勾著他的肩,彷彿兩人關係要好的像兄弟。
“大山,”趙德貴的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手指暗暗戳了戳高大山腰間。
“我知道你自己弄不來那麼多肉,肯定有陳青山幫忙對吧?”
高大山渾身一僵,瞳孔驟縮。
陳青山的名字像根細針扎進太陽穴。
趙德貴見此,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早就想到是陳青山,除了他也不會有別人。
“其實我本來也不是來找你麻煩的,”他的語氣突然軟下來,聲音蠱惑。
“咱們兩個本來就無冤無仇。你只要跟領導說這一切都是陳青山讓你乾的,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再有我在一旁替你說話的話……領導不會追究你的問題的。”
他嘴角扯出半道笑紋,“再說了,你老孃都快六十了吧?你幾個大哥都沒了,就家裡就你一個人,要是你被拉去勞改,她老人家……”
高大山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他彷彿能聽到自己娘在炕上的咳嗽聲。
他又回頭看向一眾村民——那些人也在看著自己,眼神裡有哀求,有怯懦,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
這些昨天還舉著狼骨頭喊“高隊長英明”的鄉親們。
此刻正像被抽了脊樑的蛤蟆,縮在陰影裡等他開口。
高大山腦中閃過一個想法。
既然別人可以靠著出賣他保全自己。
那自己為什麼不可以?
高大山的表情變化被趙德貴收入眼中,他暗戳戳的笑了笑,聲音愈發輕柔。像是在哄騙小孩。
“反正陳青山那小子跟你也沒什麼交集,對吧?”
“你倆關係也不是多好,也就是一塊進過一次山而已,你再想想,他陳青山在咱們屯子裡什麼名聲?人厭狗嫌啊,就是顆老鼠屎,這種人走了,對咱們屯子更好。”
高大山感覺呼吸困難,趙德貴的話像把鈍刀,在他心口來回拉鋸他顫聲問,“沒了青山,真的對咱們屯子更好嗎?”
趙德貴知道高大山這是在給自己心裡找臺階下,“對啊,你想想看,如果沒有他鬧事,咱們屯子這幾年一直不都是風調雨順的嗎?”
“快說吧,跟領導說全是陳青山讓你乾的。”
高大山沉默良久。
隨後突然抬頭,意味不明的朝趙德貴冷笑了一聲。
“沒了青山,是對你更好吧。”
趙德貴一愣,還沒說什麼,高大山再次笑了。
“你一個村支書,千方百計想除掉一個小夥子,看來你是真怕啊。”
“看來青山跟我說的沒錯,你眼裡只有自己的烏紗帽,鄉親們的死活在你眼裡連粒沙子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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