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老話說得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他要是真盯上咱們家了,揍一頓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必須斬草除根!”
老爺子說這話時,眼神裡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勁兒,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鐵蛋心裡明白,爺爺就算真這麼做,是為了他們爺倆的安危著想,可他還是沒法認同爺爺的做法。
“爺,明天您別去了,讓我去,行不?”
王炮頭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去?就你那點小心思,我還能不清楚?真到了關鍵時刻,你下得去手嗎?”
鐵蛋被戳中要害,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反駁。
老爺子抽著旱菸,語氣帶上了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哼,你這小子,從小就心太軟,就因為這個,屯子裡那些人沒少欺負你。”
“這些年我費了多大勁,教你一身本事,才讓他們不敢再招惹你,結果你到頭來還是個沒出息的孬種。”
鐵蛋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用帶著商量的語氣說:“爺,您說我是孬種,我認了。”
“可今兒這事兒,我咋都不能同意您的做法。我覺著青山哥不是您說的那種壞人。”
“要不這樣,明天我跟他進山,要是他真像您說的,圖咱們家的錢,只要您還在家,他就拿不到錢,沒理由對我動手。”
王炮頭又哼了一聲:“那你都知道他不敢動手了,還咋能探出他到底有啥心思?”
“能!”
鐵蛋篤定地點點頭,說出自己的計劃:“他不是吹噓自己找獵物的本事很厲害嗎?只要明天他找不到野牲口,那就說明他在說瞎話!找不到獵物,就能肯定他心懷不軌!真到那時候,我絕不會手軟,一槍崩了他。”
這番話,讓王炮頭不禁對自己的孫子刮目相看,沒想到這平日裡看著慫的小子,腦子還挺靈光。
可他還是不太放心:“就算你知道他要使壞,就你那心軟的性子,真到時候能扣得動扳機?”
鐵蛋沒有吭聲,目光在夜色裡閃爍著從未有過的堅決。
王炮頭心裡清楚,這孫子從小就犟,一旦決定了的事兒,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行吧,那就你去。”
老爺子翻身背對著鐵蛋,不再說話。
實際上,他心裡也暗自盤算起了另一套周全的打算。
鐵蛋望著爺爺蒼老的背影,好一會兒,才躺下身準備睡覺。
屋外,北風呼嘯,像鬼哭狼嚎一般,泥瓦房在夜色裡幾乎融為一體,安靜得彷彿被墨色的油漆包裹。
可黑暗中,一個黑影悄然動了一下,身上的雪粒簌簌滾落,正是陳青山。
此刻,他幾乎被大雪掩埋,眉毛上結滿了冰,凍得鼻青臉腫,活像一座冰雕。
他靜靜聽著屋子裡沒了聲響,仍一動不動。
直到土牆內傳來此起彼伏的打鼾聲,才悄無聲息地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