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雞叫頭遍。
天色尚在破曉的邊緣徘徊,黑暗還未完全褪去。
陳青山便輕手輕腳地從溫暖的炕上爬起。
昨夜王家爺孫倆的對話,如同釘子一般釘在他的腦海裡。
前世被枕邊人背叛的經歷,讓他深知人心隔肚皮,如今做事都不得不提防一手。
如今看來,這般謹慎行事,果然是對的。
爺孫倆果然不是好相與的角兒,尤其是王炮頭,可謂人精。
可即便如此,陳青山還是選擇與他們合作。
一來,自己確實急需他們的幫助,尤其是王炮頭;
二來,他對自己的能力有著十足的把握。
家人們都還在熟睡,陳青山躡手躡腳地穿上一件件破棉襖,整個人被裹得圓滾滾的,活像一個碩大的棉球。
戴上用舊布縫製的手悶子後,他來到外屋,從竹籃裡拿起幾塊高粱餅,又順手揣上幾塊昨晚剩下的熟肉,一併塞進粗布袋子。
接著,他提起竹筐,將柴刀別在腰間,背上麻繩,靜悄悄的出了門。
冬日的山林,宛如一頭蟄伏的巨獸,稍不留意,便能將人吞噬。
保暖的衣物、充足的食物,這些續航物資關乎性命,極為重要。
趕山這活兒,最考驗的便是耐力。
像昨天陳青山能在近山遇上狼,那純粹是老天眷顧,走了大運。
正常進山打獵,短則在外過一夜,長則在山裡待上兩三天都是常有的事。
但陳青山可沒有三天的時間。
他必須在明早之前打到一個大獵物,才有機會拿去黑市換錢救急。
陳青山把臉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迎著凜冽的寒風,快步朝王炮頭家走去。
不多時,便到了那座熟悉的土坯房門口。
遠遠地,他就看到鐵蛋已經起床了,正在院子裡往老套筒獵槍裡裝填火藥,旁邊還放著一個火藥袋和裝鉛彈的小布袋。
鐵蛋身後揹著一個揹簍,裡面裝著繩索、火摺子、松脂火把、幾個鐵夾子、一掛鞭等等,這些都是獵戶常用的傢伙什。
雖然身上的穿著和陳青山差不多,但裝備可比陳青山齊全多了。
鐵蛋聽到動靜抬起頭,遠遠瞅見陳青山,便笑著打招呼:“哥,早啊!”
那熱情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昨夜還在商討著關乎生死的事。
陳青山的演技同樣精湛,他走到鐵蛋旁邊,看著他裝填火藥,從筐子裡拿出熟肉招呼道:“來,吃點。”
鐵蛋婉拒道:“留著吧,我早吃過了。”
說完,他朝著陳青山腰間的柴刀努了努嘴,“你就帶這玩意進山啊?”
陳青山無奈地苦笑:“我也想有杆槍啊,可上哪兒找去。”
“拿這個。”
鐵蛋順手遞過來一把自制槍刀,一根粗長的棗木,前端牢牢纏著一把侵刀。
陳青山接過槍刀,前後仔細打量,忍不住嘖嘖稱奇:“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這玩意光看著就比柴刀靠譜多了。”
“行,那我就用這個。”
有了新裝備,陳青山心裡踏實了許多。
他左右環顧一圈,果然沒看到王炮頭的身影,便問道:“鐵蛋,炮兒爺呢?”
“哦,我爺今兒不去了,就咱倆。”
陳青山雖早已知曉,卻仍佯裝意外:“不去了?昨天不是說好一塊兒的嗎?咋變卦了呢?”
鐵蛋隨口解釋道:“我爺昨夜吃壞肚子了,興許是太長時間沒吃肉,一口氣吃太多了,老人嘛,腸胃不好。”
“不過你放心,我的經驗也是槓槓的,再說了,你昨天不是說自己像山神一樣,保準能打到野牲口嘛?”
“怎麼,不會是吹牛的吧?要是假的,咱們乾脆趁早就別去。”
說罷,鐵蛋直接停下了手裡的活。
話裡話外,都在給陳青山暗示。
看得出他是真心不希望那種事發生。
此時初晨的太陽還未出山,整個山下依舊灰濛濛一片。
鐵蛋凝視著陳青山,期待著他的回應。
而陳青山,只是隨意地擺了擺手,說道:“放心,我說話算話,不跑空趟。”
“不過他老人家沒來,就你一個的話,到時候打到獵物分賬,可要再少一成。”
鐵蛋看陳青山說得這麼篤定,一時間都搞不清楚對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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