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癌症患者,可能最為可怕的就是病情反覆了。
在上海住院期間,大柱叔不知道是因為年齡大了,還是什麼情況,總是出現一些指標反覆的情況。
看著他全身浮腫且痛苦的模樣,我心亂如麻。
在這樣一日又一日照顧患癌病人的煎熬中,我也上火了,滿嘴的火泡。還有一直以來沒有刮的鬍子、蓬亂的頭髮,以及十幾天沒有換洗的衣服,我的身上都已經有了味道。
到了病房裡,病人和家屬都會嫌棄地看著,並努力地控制著呼吸。
護士也會笑著說:“我說啊,大帥哥啊,你照顧病人,也要照顧好自己啊,挺帥的一個人,弄得一身臭烘烘的。”
我摸著自己臉上的鬍子,和已經被頭皮油脂沾滿且發亮的頭髮,尷尬地笑著,不知不覺地在他人的關心中破防了,擦著不自覺流下的淚水。
一個年輕的護士拽著我,帶我到了醫護人員的洗衣間裡,“去拿你的衣服吧,在這裡換上,你用我們的洗衣機洗吧,我們也不嫌你髒了。”她指著裡面的洗衣機說。
晚上,我利用住院部的洗澡間洗了澡,又抱著我的髒衣服,非常歉意地放進了洗衣機裡。
為了不耽誤醫護人員使用,我就站在旁邊看著。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叫我了,我在驚慌中醒來,是一個小護士,她笑著看著我,“吆喝,著名的大孝子,累壞了吧,這段時間,這站著都能睡著啊。”她帶著滿臉好奇且欣賞的笑容。
我尷尬地摸著臉和剛洗過的長髮,趁他們的鏡子照了一下自己,感覺就是另外一個人,像一個滄桑浪子。
我笑著說:“我都不認識我自己了。”
小護士仍舊直勾勾地看著我,“你這樣很有男人的魅力,滄桑,灑脫,不羈,憂鬱,帥氣;又無奈,無助,真的好有魅力。”她甚至雙手捂著兩邊羞紅的腮幫說。
我看著自己的衣服,是李帆給買的,非常得體,也很是時尚;再加上,我經歷太多後的淡然、通透,我想應該有點魅力吧。
我急忙端著我的衣服走了,小護士還站在我的身後看著我呢。
等我曬好衣服後,先去二柱叔的病房,他看到我驚訝了一下,隨即充滿自豪地笑了,對著臨床的病人和家屬說:“咋樣啊,我兒子帥氣吧。”
我非常不自在了,忙著手裡的活,也希望避開這些話題。
儘管這些人可能是真心地誇獎我,我在這樣的重壓之下,卻感到壓迫感十足。
我想找個地方靜靜,放空自己。
於是,我站在了電梯口,透過窗戶看著住院部外面的院子、街道、匆匆的行人,以及此起彼伏的汽車鳴笛聲,還不時有救護車的警笛聲,我無法平靜。
胸口還處在呼吸難的重壓之下,想找個人說說話,在這放眼幾乎都是癌症的住院部,好像大家都比我還難。
我不斷地深呼吸,試圖緩解我的消極反應。
也有和我一樣的病人家屬,眼神空洞或悲傷地看著遠方,或期待有奇蹟出現,或是等待著一段痛苦的徹底結束,解脫病人,解放自己。
但不時傳來的悲痛欲絕的哭聲,可以知道,除了逝者外,生者需要度過怎樣的心劫,才能真正獲得新生呢。
這時,艾英打來電話,我接通了但不想說話。
“缺錢嗎?”艾英在家裡看著孩子寫著作業,非常溫柔地說,或者更多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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