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慧明內心想笑,但是作為國主,是不可能聽信她的片面之詞的,所以,做戲得做全套。
自然是需要能夠說服國主的證據的,畢竟,他慧明現在可是個信仰佛法的糊塗君王!
葉菁猛地抬起臉,目光如電,直視著那雙深淵般的眼睛,聲音因全力壓抑而帶著微微的、撕裂般的顫抖:
“兒臣……沒有證據!”她認下這個最不利的開局,卻在下一刻,丟擲了一個驚雷!
“但,不出半個時辰!華嚴寺主持淨遠大師,必將親至宮門之外,懇請陛下移駕華嚴寺!”她幾乎是咬著牙根說完,語速極快,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如同一柄沒有開刃卻硬生生劈向玄冰的重錘!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被無限拉長。
只有燭芯燃燒偶爾發出的嗶剝聲,如同葉菁擂鼓般的心跳。
她甚至能感覺到自己頸後的寒毛因那道驟然變得極其銳利、彷彿要將她裡外剖開的目光而根根倒豎。
就在這份凝固般的壓力即將壓垮她的瞬間——
“篤、篤、篤……”
極其輕微卻清晰的叩門聲,如同冰冷的鼓點,突兀地敲碎了御書房內幾乎要凝固的空氣。
門外傳來侍監尖細的聲音:
“啟奏國主!華嚴寺主持淨遠大師,現候於宮門外!言慧明此妖邪已除,佛祖保佑琉璃,特賜予兩尊肉身佛以為祥兆……懇請陛下屈尊降駕,至華嚴寺寺親誦大德經文,以無量慈悲佛光,超度凶煞,護佑我琉璃黎庶永享太平!”
——————————我是分割線,回到法壇前。
淨遠雙手合十,步履沉穩地邁向法壇,聲音洪亮得穿透喧囂:“國主聖明!天佑琉璃!佛恩浩蕩!慧明孽障雖已伏誅,然佛祖憐我琉璃虔誠,特降慈悲,賜下兩尊不朽金身!此乃國主誠心禮佛之報,亦是我華嚴寺萬千僧眾日夜誦經之福啊!”他微微側身,揚手指向金佛,那份得意幾乎要從堆砌的諛詞中溢位來。
就在他話音將落未落,邀功邀得最是“情真意切”的剎那——
“妖僧休得狂言!”葉菁的聲音如同寒冰炸裂,瞬間蓋過了尚未落定的讚頌餘音。
她一步踏前,手指直指法壇上那兩尊新鍍金身的肉身佛,聲音因刻意壓抑的憤怒而尖銳,響徹全場:“什麼不朽金身!什麼佛祖恩賜!淨遠!你是在用這滿口梵音,掩蓋你屠戮生靈、炮製邪物的滔天罪孽嗎?!諸位且睜眼看!那金光之下,哪裡是什麼高僧,分明是異變的屍鬼!”
此言一出,全場死寂!鐘鼎之聲驟停,虔誠的信眾、文武官員皆駭然失色,目光驚疑不定地在葉菁、淨遠和國主之間穿梭。
而那駭人邪物雖然反射著金燦燦的光芒,反倒沒有那麼受人矚目。
淨遠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繼而因暴怒扭曲成猙獰,手指都忘了收回來:“殿下!您雖貴為太女,卻也不能褻瀆聖物!汙衊高僧!”
他轉身對著國主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國主!太女神志不清,妖言惑眾,褻瀆佛門清淨,當……”他試圖將一切歸咎於葉菁的“癲狂”。
御座之上,假國主(慧明)終於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