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魏府。
燭火搖曳,夜不收站得筆挺,甲冑上還沾著高原的風霜,赫然是從李良部星夜兼程趕回的。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乾硬的青稞餅,雙手奉上。
魏昶君接過餅,指尖摩挲著粗糙的表面,這是烏思藏農奴親手做的口糧,如今跨越千里,送到了他的案頭。
“里長,這是當地孩童送給你的,說希望里長親口嘗一嘗。”
魏昶君一愣,眼底柔和了幾分。
連孩童都能如此,紅袍軍到底是有作用的,他明白思想不是一蹴而就,但只要現在在變,被欺壓了千年的雪山百姓,總會過上平等的日子。
夜不收展開輿圖,硃砂標記的線條蜿蜒如血脈。
“烏思藏南北已修通官道七條,開墾新田萬畝,水渠縱橫如網。”
他指向拉薩河谷。
“昔日農奴現以工代賑,每日領糧三升,家家有餘糧。”
“更有膽大者,組商隊販鹽茶,最遠已至尼泊爾邊境。”
魏昶君滿意點頭,掰下一角青稞餅放入口中,粗糲,微苦,卻帶著陽光曬過的麥香。
像極了那些農奴的人生。
“除此之外,李良總長讓我帶回來這個。”
夜不收又抽出一本名冊。
“他去檢查了當地的邊陲修建情況。”
“前明禮部侍郎現領水利隊,設計的梯田灌溉法,使山南荒地變沃土。”
“蘇州周氏舉族流放,如今一邊種植,燒磚制瓦,所築新城可容萬戶。”
“還有之前受到里長令,奔赴邊陲的那些紅袍二代。”
“有人率隊興修水渠,有人帶學子教藏童漢語,現在咱們只打下來了烏思藏一半的區域,但學堂已經有十二所了。”
魏昶君目光停在某個名字上,陳潛,因不顧百姓死活完成紅袍軍規劃被貶的舊吏,現為築路監工。
“他......”
“陳大人為搶修塌方路段,親自扛石三日,肩骨裂了都不下火線。”
燭花爆響,映得硃批愈豔。
但夜不收的彙報還沒結束,彼時他再呈上的是一卷工程圖。
“李良總長彙報,天工院三支築路隊已抵藏邊,枕木俱用油松,鐵軌乃漢陽特製。”
“如今過程中最難在打隧道,爆破手王鐵柱想出分段掘進法,進度快了不少。”
說到這,這名夜不收忽然露出笑意。
“那個藏童日日來送糌粑,說要早點坐上火車去看里長。”
魏昶君喉結微動。
十年。
十年後,雪域的孩子將乘著鐵龍,駛向從未見過的海洋。
夜不收深吸一口氣。
“李良總長說,那些農奴的眼神現在變化很大。”
“從前像待宰的羊,如今至少知道了自己並不是生來就低人一等的。”
“孩童敢在貴族廢墟上踢球,少女敢對媒婆說要上學堂。”
魏昶君攥著青稞餅,碎渣簌簌落在地圖上,笑容溫和。
他彷彿看見雪山腳下,新開的青稞田在風中翻浪,礦洞深處,紅袍二代們滿臉煤灰卻目光灼灼,鐵路工地,藏漢民工同吃一鍋糌粑,比劃著學彼此的語言......很好,這才是他來到這裡的意義,但,還不夠!
“傳令。”
魏昶君的聲音斬金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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