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有工匠怯生生地問。
魏昶琅搖頭。
“里長說過,北海等不起,北海的百姓更等不起。”
他帶著將士和牧民們,用牛糞混合草屑保溫,用火炕烘烤地基,甚至發明了雙層牆,中間填塞羊毛抵禦寒氣。
最難的是糧食,帶來的糧草很快見底,只能靠獵取野兔、挖掘草根度日,魏昶琅和所有人一樣,一天只有半塊幹餅子。
但現在呢?
城牆拔地而起,高兩丈,周長十里,全用當地青磚壘成,街道縱橫交錯,鋪著平整的石板,房屋鱗次櫛比,煙囪冒著炊煙,水渠貫通全城,引來雪山融水,城外更有萬畝良田,麥浪在風中翻滾。
雖然放在中原,這只是一座小縣城的規模,但在這裡,在曾經的荒蕪凍土上,它堪稱奇蹟。
建城那一年,他曾見七萬餘人,戮力同心!
魏昶琅站在城樓上,望著下方走過的隊伍。
十幾個牧民和紅袍農技員組成的水果培育小組,正興高采烈地抬著幾筐剛採摘的果實。
深紫色的寒地漿果、金黃的凍土蘋果在筐中堆得冒尖,在夕陽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九個月前,正是魏昶琅親手在駐北城推行了寒地水果培育計劃。
當時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瘋了,在這片連麥子都難以存活的凍土上種水果?簡直是天方夜譚!
最初的開荒堪稱慘烈。
試驗田的凍土層硬得像鐵板,得用火烤三天才能下鎬,好不容易種下的樹苗,一夜之間就被凍死大半,好不容易結出指甲蓋大的果子,又被狂風颳落滿地。
當地牧民曾偷偷勸魏昶琅。
“魏工,算了吧!咱們北海人祖輩沒吃過鮮果,不也活下來了?”
魏昶琅卻搖頭。
“里長說過,人活著不是為了熬日子,是為了過日子。”
他帶著技術隊反覆試驗,最終培育出三種耐寒果樹。
一顆冰梨,皮厚肉脆,能在零下二十五度存活。
一顆雪莓,紫紅色漿果,甜中帶酸。
還有一株凍土蘋果,個頭雖小,卻格外香甜。
如今,第一批果實終於成熟。
領頭的青年見到魏昶琅在城上,激動的捧著滿滿一筐雪莓跑到魏昶琅面前,臉蛋凍得通紅,眼睛卻亮得驚人。
“魏工!您嘗一個,甜的。”
魏昶琅拈起一顆深紫色的漿果放入口中,酸甜的汁水瞬間迸發,那是北海土地上從未有過的滋味。
魏昶琅望著歡騰的人群,忽然想起兄長的話。
“要讓最苦寒的土地,也能結出希望的果實。”
彼時第二支隊伍從城門浩蕩而出,由三十多架雪橇車組成的商隊,如同一條黑色的長龍,在皚皚雪原上蜿蜒前行。
每架雪橇都滿載貨物,皮毛捆紮如山,木材散發著松香,藥材用麻袋精心封裝。
馴鹿的鈴鐺聲與車伕的吆喝聲交織,打破雪原的寂靜。
這是魏昶琅九個月前親手推動的北海商盟。
當時他召集牧民們。
“光種地不夠,得讓咱們的皮毛木材變成真金白銀!”
最初無人相信在這荒蕪之地能做起生意。
老牧民們曾嘟囔。
“我們的粗皮毛,中原人哪看得上?”
魏昶琅卻請來紅袍啟蒙師,教牧民們鞣製皮毛的新技術,木材防腐,藥材的炮製。
更打通貿易渠道,紅袍軍護航,確保商隊安全穿越荒原,與江南商號簽訂契約,保證收購價格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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