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中,李良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烏思藏的輿圖。
現在要讓他們相信勤耕放牧得福報,自己才是土地的主人。
李良不是讀書人,但他明白,這比打仗難多了,打仗有刀有槍,勝負分明,可人心要怎麼打?
他緩緩點頭。
“里長,我明白了。”
壓力當然大,但他不怕,紅袍軍能打下江山,能讓江南的縉紳低頭,能讓陝西的農戶敢跟地主叫板,難道還改不了烏思藏百姓的想法?
一天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就十年。
總要讓那些農奴知道,他們的苦不是命,是有人讓他們以為這是命。
“必不負里長期望。”
李良抱拳,聲音很穩。
他知道前路艱難,但紅袍軍最不怕的就是艱難!
李良率領三百紅袍軍將士,自京師乘火車南下,經太原、洛陽,最終抵達西安府。
火車轟鳴,窗外山河飛掠,車廂內的將士們卻無暇欣賞,他們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在西安府稍作休整後,隊伍換乘戰馬,向西進發。
一入烏思藏邊境,天地驟變。
稀薄的空氣讓戰馬喘息粗重,將士們的胸口彷彿壓了一塊巨石,每吸一口氣都像在吞嚥刀子。
寒風如刀,割得人臉生疼。前幾日還精神抖擻的年輕士兵,此刻嘴唇青紫,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慢些走!”
李良勒住韁繩,回頭喝道。
“喘不上氣的,下馬步行!”
隊伍緩緩前行,馬蹄踏在凍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遠處,雪山巍峨,雲霧繚繞,美得令人窒息,卻也冷得刺骨。
“大人......”
一名參軍聲音發顫。
“這鬼地方,連喘氣都費勁......”
李良沒說話,只是緊了緊身上的皮襖。
他知道,這還只是開始。
真正的挑戰,在察裡巴,在邊北地山脈,在那些被貴族和寺廟統治了千百年的農奴心裡。
南北邊地的風雪愈大,李良勒住韁繩,戰馬在陡峭的山道上噴著白氣。
遠處,一個瘦小的身影正沿著懸崖邊的小路緩慢移動,那是個約莫十二三歲的少年,背上捆著個破舊的木桶,每走一步都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那孩子在做什麼?”
李良皺眉問道。
隨行的嚮導嘆了口氣。
“挑水。”
“挑水?”
李良難以置信。
“附近沒有水源?”
嚮導指向遠處隱約可見的山谷。
“最近的溪流在山下,來回要走一天。”
李良沉默片刻,突然翻身下馬。
“走,去看看。”
少年見到穿紅袍的官兵,嚇得差點摔下山崖。李良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這才發現,這孩子的手腕細得像枯枝,掌心卻佈滿老繭,粗糙得像砂紙。
“叫什麼名字?”
李良放緩語氣。
“......次仁。”
少年低著頭,聲音細如蚊蚋。
李良看了眼他背後的木桶,裡面只有小半桶渾濁的水,還漂著幾根枯草,孩子年紀小,實在挑不多。
“這點水,夠用多久?”
次仁怯生生地抬頭。
“夠阿媽和妹妹喝兩天......”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
“要是老爺家來收水稅,就只能喝一天。”
李良瞳孔一縮。
“水稅?”
嚮導低聲解釋。
“貴族控制所有水源,百姓取水要交稅。”
跟著次仁來到山腰的村落時,李良的拳頭越攥越緊。
所謂的村子,不過是幾間用石塊和牛糞壘成的矮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婦人正跪在乾裂的土地上,用木勺颳著陶罐裡最後幾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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