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在江南總督府的書房裡跳動,靛藍布袍的袖口掃過攤開的《江南輿圖》。
魏昶君指尖點著寧波港外的海域,墨漬在爪哇二字上洇開。
“徐三郎、楊三槐、沈槐乘破漁船逃亡,遭遇颶風。”
趙鐵山單膝跪地,甲縫裡的海腥味還未散盡。
“隨行七十三人。”
陳豹的目光掃過名冊。
“啟蒙部主事張文昌被漁民船槳砸死。”
周明將農會名冊鋪在案上。
“除此之外,三百學子帶農戶清點士族田產,歸還學田兩千畝。”
他指尖劃過李巖的名字。
“里長,這個寒門學子三天三夜沒閤眼,帶人核完沈家百年來所有地契。”
張遠踢翻腳邊的木箱,銀錠嘩啦灑出。
“從楊家地窖抄出的官銀,正好補上宿州糧倉大火的虧空!”
魏昶君平靜點頭。
彼時趙鐵山還在繼續彙報,在陣亡將士名捲上劃下。
“夜不收陣亡十七,農會死傷三十九,學子重傷八人。”
彼時魏昶君目光落在輿圖上。
“發撫卹銀。”
他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鐵。
“陣亡將士的兒女,直接入紅袍學堂。”
“農會死傷者,分雙倍田畝。”
“至於學子......”
“活著的八個,全部保送京師啟蒙院。”
“死去的三十九名農會兄弟......”
“在每家農會學堂立碑,家人善待。”
楊家,沈家,徐三郎等人逃亡海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訊息,魏昶君並不在意。
他們在內陸的時候尚且無法掀起風浪,何況到海外。
而且,按照紅袍軍向外擴充套件的速度,他們沒機會。
想到此處,魏昶君緩緩伸手,指著面前的輿圖,目光落在青石子等負責江南革新的眾人身上。
“革新方案做的怎麼樣了?”
青石子聞言起身,站在桌前,手指點著江陰地圖,語氣沉穩但堅定。
“里長,江南革新,我打算從江陰入手,江陰的革新,得從公審縉紳開始。”
“第一步,先摸底,農會已經統計了江陰十二鄉的地主名單,按罪行輕重分成三類,強佔田地的、欺壓佃戶致死的、勾結外敵走私的,這三類,處置方式不同。”
魏昶君抬眼,盯著眼前的年輕道士。
“具體怎麼分?”
“第一類,強佔田地的,罪行較輕,但人數最多。”
青石子翻開冊子。
“這些人,先讓他們在鄉里公審臺上認罪,當眾燒燬偽造的地契,把田還給農戶,然後,罰他們去邊疆墾荒三年,表現好的,三年後允許回來。”
周明插話。
“光還田不夠,得讓他們當眾賠罪,我提議,讓他們挨家挨戶給被佔田的農戶磕頭認錯,再罰他們親手給農戶修田埂、挖水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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