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貨郎杜石頭挑著空擔子晃回家時,天已擦黑。
他婆娘正在院裡晾衣裳,見他回來,甩著溼手問。
“今兒咋剩這麼多貨?”
“都擠在城門看告示呢。”
杜石頭放下擔子,一屁股坐在磨盤上。
“紅袍軍要讓八歲娃兒遷邊陲。”
“啥?”
婆娘手裡的衣裳掉進盆裡,濺起水花。
“咱家鐵蛋可是滿了八歲啊!”
杜石頭摸出旱菸袋。
“官吏的娃兒也得去,烏斯藏免賦五年,海外給船......”
“給船?”
婆娘眼睛一亮。
“他爹!要是鐵蛋去了安南,咱家是不是能有條船?”
杜石頭吐著菸圈沒吭聲,他走街串巷這麼多年,太清楚有條船意味著什麼,鹽、布、南洋香料,哪樣不能販?
至於孩子,大不了一家子一起遷!
“聽說撒馬爾罕那邊。”
他慢悠悠開口。
“紅袍軍正修商路......”
婆娘一把搶過菸袋。
“讓鐵蛋去!認字算賬,將來接你的擔子!”
與此同時。
村頭的王老漢蹲在門檻上,吧嗒著旱菸。
兒媳婦抱著小孫子,眼淚汪汪。
“爹,狗蛋才八歲,哪能去那麼遠......”
“你懂個屁!”
王老漢磕了磕煙鍋。
“紅袍軍的官娃兒都去,咱家狗蛋差啥?”
他眯起昏花的老眼。
“當年我跟你娘逃荒,餓得啃樹皮,如今官府給安家銀,還免賦。”
“爹!”
兒子從裡屋衝出來。
“我剛打聽了,烏斯藏那邊缺塾師!要是狗蛋上了學,將來......”
王老漢突然站起身,煙桿往腰上一別。
“明兒就去縣衙登記!”
五日後,縣衙。
朱六拉著大丫頭的手,排在隊伍裡,前面是杜石頭家的鐵蛋,正踮腳張望,後面是王老漢牽著狗蛋,煙鍋別在腰後晃悠。
縣衙門口,紅袍軍吏員挨個登記。
“姓名?年齡?遷往何處?”
“朱大丫,八歲,安南。”
“杜鐵蛋,八歲,撒馬爾罕。”
“王狗蛋,八歲,烏斯藏。”
名冊翻動,硃砂圈記。
大丫頭仰頭問。
“爹,安南遠嗎?”
朱六蹲下,給她整了整衣領。
“遠,但那邊有船,有學堂......”
他聲音哽了一下。
“等你認了字,給爹寫信。”
夕陽西下,百姓們陸續散去,縣衙簷下的紅燈籠亮起來,照著一冊冊遷戶名錄。
和鼓勵生育的策略一同展開的,赫然是啟蒙部的另一條政務,出海!
陝西。
縣衙門口的灰磚牆前,新貼的告示被風吹得嘩啦作響,紅袍軍啟蒙師站在臺階上,一手壓著紙角,一手指著黑字,聲音洪亮。
“鄉親們,以往大家不想做農戶,只能參軍,科舉,遴選人才,但今日,紅袍軍今日再開新路,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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