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又一鞭子狠狠落下來,吳嬤嬤厲聲呵斥,“行禮時,雙手應該交疊在小腹左側!你要我說多少遍!”
燕驚瀾驀地抬眸盯著她。
這禮儀不對,她剛剛還以為吳嬤嬤年紀大了說錯話了,沒想到真的在教她錯誤的禮儀。
看來這個吳嬤嬤,不是祖母的人。
燕驚瀾冷冷一笑,看向吳嬤嬤:“那不如我們請外人來看看,究竟是嬤嬤的禮儀有問題,還是我的禮儀有問題呢?”
吳嬤嬤早就做過了功課,這府裡,就只有侯夫人進過宮,也只有她懂命婦禮儀,就算是叫來全府的人,都不會覺得她教的有問題。
她亦冷笑:“大小姐非要如此,那邊如此,我們可府中其他夫人小姐一同觀看。”
於是她便叫人去回老夫人。
吳嬤嬤格外冷靜,她知道只要過了這關,以後這大姑娘在她手裡,就是任她捏圓搓扁的主兒。
只不過她冷靜,燕驚瀾更加冷靜。
老夫人得了訊息,二房三房四房盡皆被驚動,包括一些姨娘,也都領著抱著庶子庶女去了西側院。
一來是為了看熱鬧。
二來是想瞧瞧,這大姑娘不像話到了什麼程度,竟然連宮裡的嬤嬤都敢頂撞。
燕歲安是走得最歡快的
進了院裡,看見烏壓壓的一堆人,她與楊佩環對視一眼,心下安定,便笑著往前擠,坐在她弟弟歲豐身邊。
“大姐姐好大的陣仗,換做歲安,歲安可不敢。”
年幼的燕歲豐還記恨前幾天的事,揮舞著手臂嚷嚷道:“打死她,打死這個壞女人!”
燕老夫人拄著拐挪到正堂,看著堂下黑壓壓的一大片人,不免嘆了口氣,勸道:“瀾兒,吳嬤嬤是太后身邊的老人,規矩自然是不會錯的,她教導你,定是為了你好。”
吳嬤嬤得意地看著燕驚瀾。
只要燕驚瀾據理力爭,然後再像猴子一樣表演一出行禮,她們再咬死這個禮儀沒有問題就行了。
可偏偏,燕驚瀾很平靜。
她平靜得就像是這場鬧劇的主角不是她一樣。
“祖母,瀾兒有一事不明。”燕驚瀾沒有跟吳嬤嬤對峙禮儀的對錯,吳嬤嬤知道的事,她又豈會不知道?“祖母為我請教導嬤嬤,是因為瀾兒禮儀很差嗎?”
老夫人:“你畢竟到了議親年齡了,學點兒規矩總不會錯的。”
“那……”燕驚瀾忽然話鋒一轉,指向一旁幸災樂禍的燕歲安,“二妹妹也到了適婚年紀,卻不學規矩,是因為她規矩學得很好麼?”
眾人看向燕歲安。
燕歲安臉色一白。
她只是來看燕驚瀾出醜的,人又多,坐得也隨意了一些,平日裡她在長輩面前都是活潑可愛的形象,自然沒多注重規矩。
沒想到燕驚瀾竟然會拿她做筏!
燕驚瀾繼續說:“瀾兒一個人學規矩,自然看不出來自己學得好了,還是學得不好了。不如就請二妹妹示範一下,怎樣的規矩禮儀,才可以免除學習規矩呢?”
三嬸柳銜枝就愛湊熱鬧,捂嘴笑:“大姑娘說得有道理。”
吳嬤嬤沒想到燕驚瀾會這樣說,連忙挽救:“你不是說給眾位夫人瞧瞧你學的禮儀有錯處麼?怎麼又扯旁的?”
“嬤嬤教我的是宮廷禮儀,眾位嬸孃未有誥命,分不清宮廷禮儀,沒有任何意義。”
燕驚瀾矛頭繼續對準燕歲安:“倒是二妹妹,身為侯門嫡女,進宮的機會多的是,合該讓我瞧瞧完美的禮儀是如何的。”
燕老夫人也覺得是:“歲安,你學過,你走一圈給你姐姐瞧瞧。”
短短几句話,鬧劇中心的猴子就變成了燕歲安。
燕歲安屈辱地站在院子中間,四面八方投來的審視的目光幾乎要將她給淹沒了,她咬著唇,斂起裙襬,敷衍地走了一圈。
氣質極差,毫無美感。
燕驚瀾笑了。
當著眾人的面,嗤笑出聲,毫不收斂。
笑得楊佩環母女面色鐵青。
“祖母,不如就叫二妹妹與我一同學習規矩吧。”燕歲安禮儀差成那樣,燕驚瀾實在說不出口按她那個來作為女子規矩的標準。
連楊佩環都找不到藉口維護燕歲安。
只能眼睜睜地聽老夫人蓋棺定論:“也好。兩個一起學,嬤嬤是否平等公正地指導,瀾兒也能一清二楚了。”
這兩天吳嬤嬤老是鬧她,她也煩了。
左右楊佩環請的嬤嬤不會磋磨她自己的女兒。
老夫人累了,眾人也都退去了。
烏泱泱的西側院瞬間變得空蕩蕩的。
只有平白無故被抓去學規矩的燕歲安茫然無措地站在原地,眼裡噙著不甘的淚水。
偏生吳嬤嬤還走到她耳邊,悄聲說:“二小姐,大小姐學的禮儀是錯的,你先跟著學,等晚上了奴婢再教你正確的禮儀。”
天哪!
還得學雙份的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