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楊佩環怒不可遏,“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我要你何用?”
胡掌櫃的與她亦是沾親帶故的關係,從前燕雲布莊在他手下,倒也是管理得風生水起,其中不少利潤都進了她的私庫裡。
如今不過是叫他在燕驚瀾手下陽奉陰違搞點事出來,卻鬧得被辭退。
胡掌櫃哭求:“夫人,您開開恩吶。小的這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小的上有老下有小,如今丟了活計,那一大家子就只能餓死了啊!”
“行了,別嚎了,聽得我耳朵疼。”
楊佩環拿出紙筆,寫了份引薦書交給胡掌櫃:“你拿去,到楊家村去尋族長,叫他們在侯府祭田給你找份活計。”
“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胡掌櫃感激涕零地走了。
楊佩環只覺得頭疼得要死,那些鋪子裡安插的都是她的人,明面上鋪子不怎麼掙錢,實際上被她挪到了自己的私庫裡,賬面做得很完美,她相信燕驚瀾找不出問題來。
可倘若正常經營,就算不被發現她中飽私囊了,旁的人也會以為是燕驚瀾經營有方的。
也不知道祭田那邊的事會不會發現。
生怕被燕驚瀾發現她在祭田動的手腳,楊佩環連忙派人去通知楊家村的人,叫他們收斂一些,撐到燕驚瀾巡查過後。
但已經晚了一步。
就在胡掌櫃哭求楊佩環做主的時候,燕驚瀾的馬車已經到了管理侯府祭田的莊子上了。
正值穀雨,播種的好時節。
佃戶們在田裡忙得熱火朝天,翻地插秧,一個個彎著腰在田間勞作,幸好陽光並不火辣,只是從厚厚的雲層裡探出個頭來,透著一點光亮。
而農戶們需要抓緊時間,在下一場雨落下來之前將稻穀種下去。
就在這時,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田埂上。
其實燕驚瀾出門坐的馬車只是侯府普通主子的規制,但是對於一輩子面朝黃土的農戶們來說,這已經是十分的奢華了。
她從車上下來,地裡勞作的農戶只抬頭看了一眼,便驚呆了。
老天爺,哪兒來的這麼漂亮的仙女?
仙女提著裙襬走到田邊,笑容禮貌卻溫柔:“老人家,我能問你一些事情嗎?”
那老農戶一聽到仙女跟自己搭話,頓時手不是手腳不是腳,呆愣在原地,等反應過來,連忙用泥水洗了洗手,又往身上擦,擦乾淨了,才意識到自己不需要騰出手來,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你、你問。”
燕驚瀾看了一眼這塊地,十分平整廣闊,就是有些貧瘠,但是侍弄得很好,再種上幾年怕是能趕上一等沃田。
“老人家您是哪兒人?姓什麼?”
“俺是綏安人,幾年前來京城討生活,俺姓吳咧。”
“吳老伯。”燕驚瀾暗暗記下,又問,“您這田是您佃的?一年多少錢,跟誰佃的?”
吳老伯緊張地擦了擦臉,說道:“一畝地六百文,可貴著咧。那是誰俺也不清楚,聽聞是個侯爺。達官貴人,就連田地佃得也比旁人貴,可不跟他們佃,俺全家都會餓死在京城,沒辦法。”
燕驚瀾點了點頭:“多謝吳老伯。下回我若再來,便請您喝杯茶。”
“不客氣不客氣。”
吳老伯見這個奇怪的仙女問了幾句話就回去了,一頭霧水,也沒搞懂她來幹什麼,於是扭頭回地裡耕種去了。
大約過了半天時間,又有人來了。
是佃田地給他們的東家。
那東家滿臉橫肉,長著一副窮兇極惡的模樣,騎著一匹瘦弱的老馬,在田頭地尾奔走相告:“從今日起,若有人來問你們佃錢租金問題,一律不許回答!再說一遍,一律不許回答!若是被我知道了,這田就不佃給你們了,滾回你們老家去。”
吳老伯忙壓低了腦袋,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東家說的是從今天開始不許說,他已經全都說完了,應該不會有事吧?
帶著濃濃的好奇和一絲後怕,吳老伯戰戰兢兢地繼續耕種了。
燕驚瀾又去其他祭田巡視了一番,得到了大差不差的結果,她還去沒有佃出去的荒田走了一圈,發現那些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荒田,地下土壤十分肥沃,只是一直無人耕種,變得荒草叢生了而已。
價格這麼低卻一直佃不出去,怎麼想都有端倪。
帶著這樣的疑問,她回了侯府。
剛巧遇到談生意回來的柳銜枝,柳銜枝熱情地邀請她到自己院子裡坐坐,燕驚瀾便跟著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