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
燕歲安捐了大量財物,卻沒有落得一聲好,反而跟京中貴女都結了仇,氣得火冒三丈,卻又不知道該找誰的麻煩。
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明明她施粥善舉人人稱頌,為什麼就是有人看不慣她呢?
留在她準備坐馬車出宮時,聽見旁邊傳來一聲冷笑,頓時心裡惱恨,扭過頭去,卻看見一張明媚動人但是傲氣十足的臉。
“呂小姐何故發笑?”呂輕雪聲名在外,燕歲安有些憷她,但兩人無冤無仇,私下也沒有怎麼交流過,突然就劈頭蓋臉地罵了她一句,心裡也是有些惱恨的。
呂輕雪坐在馬車上,馬伕還未上車,她斜靠在車轅上,輕蔑地上下打量著燕歲安,痴笑:“就你,還天女下凡,是故意編出來惹人笑話的吧?”
燕歲安漲紅了臉,福了福身便要走:“呂小姐若是沒有別的事情,歲安便先行告退了。”
呂輕雪叫住她:“你可知你已成了京中貴女的眾矢之的?”
燕歲安梗著脖子,倔強道:“那又如何?我也不需要靠她們的評價生存。”
“呵。”呂輕雪冷笑一聲,“天女下凡,施粥濟世,你原先名聲多好,眾人都敬你捧你。可一旦義恩堂設立,與太子妃的功績來看,你之前施的那點粥根本不算什麼。你不去想想該怎麼辦,卻還在這裡懊悔捐贈的銀子,當真是蠢貨。”
燕歲安被她說得臉色通紅。
可轉念一想,呂輕雪也沒有說錯,一旦義恩堂設立起來,其他人就會覺得之前施粥的美名太過虛浮,一個弄不好,反而會害了她自己。
這樣想著,燕歲安忽然衝呂輕雪行了一個禮,把姿態放得十分低:“請小姐賜教。”
呂輕雪說:“你的目標是你姐姐吧?不巧,我也是。我們二人聯手,你只需要這般……”
宴席散去,燕驚瀾與虞泓瑞等人留下來,幫太子妃登記財物和田產。
東西很多,田產也很雜。
第一天沒弄完,第二天早上起來,燕驚瀾梳洗過後用了早飯便匆匆地進宮,繼續幫太子妃整理財物,太子妃這邊動作也很快,迅速派了人買下京城門口的一座四進宅院,購置糧草布匹和農耕工具。
幾人一起努力,確保義恩堂能夠早一點籌措出來。
而燕驚瀾前腳剛出門,燕歲安後腳便跟著出了門。她讓家僕推著往日施粥用的小推車,推車上放了個高高的桶。
以往,他們幾個便推著這桶粥到城門口布施。
流民們也習慣了燕歲安佈施的時間和地方,早早地就在城門口等候了,燕歲安一來,一大群的流民便圍了過來,眼巴巴地盯著家僕將粥桶抬下來。
然而,今天家僕的動作有些奇怪。
眾人期待地看著那隻粥桶落下來,待看清裡面之後,紛紛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有些人甚至開始憤怒起來。
“什麼意思!之前用加了泥沙的粥水應付我們便算了,這次粥桶裡面什麼都沒有!你這樣還算天女嗎?”
“我們餓,我們要吃東西!”
“我們要吃東西!”
有一個人鬧起來了,其他人也都跟著鬧事,城門口瞬間亂成了一團,紛紛只想著衝上去將燕歲安摁進粥桶裡。
卻被一聲哭號給定在了原地。
只見他們那柔弱善良的天女站在粥桶前面,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砸進粥桶裡。她邊哭邊說道:“我也想讓大家都吃上飽飯,可是我家中當家的人是我母親時還好,不說頓頓吃飽,但每日也有一碗白粥。可自從母親的掌家權被我長姐設計奪去之後,長姐不讓我繼續施粥。即便如此,我還是拿著我的私房錢儘量讓大家吃飽。”
燕歲安抬起頭,滿臉淚痕,十分楚楚可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說道:“可就在昨天,她又設計逼我交出私庫裡所有的錢,所以今日,我實在是尋不到法子給大家弄來吃的了。”
她說著,忽然拿起一把匕首抵在自己喉嚨口,十分悲壯:“既然我無法做到我的誓言,無法讓大家吃飽,這條命不要也罷!”
說罷,便要自刎!
“小姐!”一旁的家僕連忙出手打掉燕歲安手中的匕首,大哭,“小姐你這是何苦呢?”
燕歲安也大哭:“不要攔我!我身為天女,卻連讓大家吃飽都做不到,我該死!”
“小姐!”
流民們看著這一出鬧劇面面相覷,不知道是誰喊了句:“是不是弄死妖女,咱們兄弟就能吃飽了?”
燕歲安抹著眼淚說道:“她可是我姐姐啊……”
然而群情激憤,已經沒有人聽見她說什麼了。
人群中只有一個聲音。
“殺妖女!奪家產!救天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