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麼邪祟這般難除?”
一道脆生生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燕育林夫婦回過頭,見燕驚瀾款款走來,臉上帶著微笑,直視楊佩環的雙眸,“嬸母該不會是想說,那邪祟是我吧?”
楊佩環喉嚨微動。
就算她是那樣想的,但是也不可以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
燕驚瀾仍舊淡淡地笑著,走到張太醫面前,屈身行禮:“見過大人。小女託安陽郡主請太醫過府,為弟弟妹妹診治,有失遠迎,請大人勿怪。”
張太醫看著眼前溫和知禮的少女,再看看不成樣子的楊佩環,重重地哼了一聲:“掌家夫人還不如一個閨閣女子懂事。”
“大人過譽了,改日定備厚禮到大人府上道謝。”
燕驚瀾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又說明了安陽郡主是為了她才請御醫的,張大人也不好繼續拿喬,下了馬來,隨她入府。
老夫人和柳銜枝還在西側院。
聽見外面有人來,便起身,問:“怎麼回事?是誰人在外面鬧事?”
卻見走進來的並不是楊佩環,而是燕驚瀾,後面還跟著一個御醫模樣的中年男子,柳銜枝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
但是她害怕是自己的妄想,沒敢問。
幸好燕驚瀾立刻為她們介紹起了張太醫:“這位是太醫院院判張大人,最擅長兒科。快叫各院乳母將弟弟妹妹都抱過來給張大人診治吧。”
柳銜枝雙唇劇烈地抖動起來。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快,快去偏房將琅兒給抱過來。”
她先前一直抱著孩子,才剛叫乳母抱下去不久,很快乳母便抱著燕時琅回來了,就這樣抱著,讓張太醫看診。
張太醫把了把脈,又掰開小孩的嘴,看了看舌苔。
臉色變了變。
“此乃時疫。”張太醫問,“第一個生病的人是誰?”
柳銜枝忙答:“是安喜院中的二小姐。”
“令公子可去過安喜院?”
柳銜枝想了想,那天燕歲安從裙幄宴上回來,她領著兒子在後花園散步,因著荷包丟了,到處找了找,還進安喜院說了兩句話。
想來便是這般被燕歲安給傳染了時疫。
不一會兒,其他夫人姨娘也都抱著孩子過來了。
張太醫一一把脈,得出了相同的結論:“此乃時疫,小兒體弱,所以易得。其他夫人也應當多加留心,尤其是老夫人。”
他命人呈來筆墨。
“我寫幾副藥方子,第一副乃退燒,快快抓了來,給公子小姐們餵了下去,捂著發汗一晚上便沒事了。”
“第二副乃根治,待退燒後,便煎了服用,一日三次。”
“最後一副是給家中各位夫人喝的,可以預防時疫。”
他一連寫了三副藥方,老夫人忙叫人去抓了藥來,又從私庫裡拿了張銀票塞給張太醫,感激地說:“張大人真乃我侯府的恩人吶。”
“老夫人客氣了。”張太醫說什麼都不收,說,“要謝,就謝你們家大小姐,結識了安陽郡主這樣的朋友。”
看診完畢,張太醫便告辭了。
還說如果孩子們有異,可直接到他府上去尋他。
抓藥的人很快便回來。
煎了藥,挨個一碗碗地喂下去,特別是燕時琅,一直皺著的眉頭也漸漸地鬆了開來,慢慢的呼吸也變得綿長起來。
柳銜枝驚喜得直抹眼淚:“張太醫真乃神醫啊!”
待孩子們都喝了藥,老夫人便叫姨娘們帶著孩子們退下了,她隱約覺得胸口氣悶,頭腦發熱,便叫人把那預防時疫的藥煎了一碗喝了。
事情終於忙完,燕驚瀾準備告退。
卻見楊佩環領著一位藍袍道人,往西側院來。
楊佩環為了說服燕育林,在前院廢了好些功夫,聞見空氣中瀰漫的湯藥味,她皺起眉頭,說道:“前兒我請了多少郎中,多少湯藥灌下去都沒用。娘,不如試試這位道長的法子,保管見效。”
她讓出位置來,讓道長上前見禮。
介紹道:“這是流雲觀的道長。”
道長一甩拂塵,行禮道:“見過老夫人,老道乃流雲觀道人,道號雲鶴真人。”
“雲鶴真人。”老夫人不明所以,但她素來尊重道家佛家一類得道之人,當下起身與他見禮。
雲鶴真人捋著鬍鬚說道:“老道觀老夫人印堂發黑,老夫人該是纏綿病榻許久吧?”
這種訊息隨便一打聽就知道。
偏偏老夫人一副驚訝的樣子:“真人真乃神機妙算。”
雲鶴真人說:“我觀侯府之上有陰雲蓋頂,恐有邪祟作怪。老道擅長占卜推算之術,可否取老夫人一縷頭髮,待老道算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