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大門開啟。
外面只有一位身著官服的御醫,哪有什麼門房所說的混人?
張太醫憋紅了臉,面對楊佩環的無端指責,一甩袍袖,怒道:“我奉安陽郡主之命前來府上為少爺小姐們看診,你們不領情將我攔在門外就算了,開口便汙老臣清譽,這病,誰愛治誰治吧!”
張太醫接到安陽郡主的命令後便備馬來了忠勇侯府,誰料忠勇侯府門口空無一人,大門緊閉,無論他怎樣叫,也始終無人開門。
好不容易門開了。
裡頭婦人不問青紅皂白便汙他與侯府大夫人有首尾,這叫老實了一輩子的張太醫怎麼受得了呢?
他甩了甩袖子,又要上馬回去了。
楊佩環的臉憋得通紅,心裡也驚駭不已。
怎麼回事?
外頭怎麼會是一個御醫呢?
她安排好的混人呢?
按照她的設想,她帶著一干人烏泱泱地來到侯府門口,開啟門後,便會有一個地痞流氓拿著大嫂的家族信物以及貼身衣物,證明他曾經跟侯府大夫人有染。
然後她再命人去“查”,便會查到大夫人與他從小兩小無猜,私定終身。
如此一來,便可懷疑燕驚瀾姐弟血脈是否純正。
再由此得出大夫人行為不端,私生活不檢點,不配葬入祖墳的結論,最後按照道長所說,將她遷出祖墳,再挪入他人墳中與旁的男人合葬。
如此一來,不管她生前有多少煞氣,死後再作邪祟,衝撞也只會衝撞旁人的祖墳,而不會再影響侯府分毫了。
她的孩子們便有救了。
明明她計劃得滴水不漏,怎麼就失敗了呢?
四夫人林方文字只是隨著楊佩環過來看看熱鬧的,沒想到侯府門口竟有御醫主動上門為她們的孩子診治。
但這個御醫卻被楊佩環給罵跑了!
她急忙喊道:“太醫請留步。”
又問楊佩環:“二嫂方才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不是說混人拿著大嫂的信物找上門來了嗎?你為何說大嫂與這位太醫有首尾啊?你快解釋清楚啊!”
燕育林氣得直罵:“荒唐!”
楊佩環百口莫辯:“我沒有啊,我沒有說大嫂跟這位太醫啊。哎呀,我們不是來捉鬧事的混人的嗎?”
眾人這才想起此次出來的目的。
“那個上門鬧事的混人呢?”
“哪有什麼混人?”
“門房呢?把門房叫過來!”
眾人又是一頓手忙腳亂,卻發現初時到老夫人院中的門房不見了,其餘門房腦袋暈乎乎的,像是才睡醒,一頭霧水什麼都不知道。
楊佩環直呼她被人算計了。
燕育林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整個侯府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哪有人算計你?方才我也聽得清楚,分明是你張口就汙大嫂清白,楊佩環,你究竟想做什麼?”
楊佩環有苦難言。
她的那些謀劃計算,通通都不能與侯爺說,只能打落牙齒活血吞,承認是自己失言:“方才是我心急,一時失言。”
她連忙轉移話題:“還是治病要緊。”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讓大家同意將燕驚瀾她娘葬入別人的祖墳裡,而不是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燕育林不知她的算計。
一聽也覺得治病更著急,這才放過了她,整了整衣衫,朝張太醫走去。
他意外成了侯爺,根基本就淺薄,時常擔心哪天皇上又收回成命剝奪了他的爵位,所以朝堂上行事向來小心。
他不是不知道侯府中小孩盡皆高燒不退要請御醫。
他只是害怕被人奏一本僭越之罪。
所以跟老夫人一樣,能躲著就躲著,當不知道。
可如今太醫主動上門來了,他又怎麼能在得罪人之後就讓他走呢?
“張大人請留步,賤內方才失言,並不是針對張大人,還請大人不計前嫌,到我府中為小兒醫治。”燕育林身為侯爺,卻向太醫行禮。
張太醫冷哼一聲,並不答應。
“我奉安陽郡主命令而來,區區侯府還不配叫我親自過來問診。爾等今日這般汙人清白,這事兒沒完!”
他這油鹽不進的模樣,急得燕育林額頭直冒汗。
偏生楊佩環還要來添亂:“侯爺,你求他作甚?孩子們生病,饒是御醫也治不好!道長說了,這是邪祟作祟,得去了邪才能好。”
她這話把張太醫氣得半死,越發不肯下車來了。
燕育林怒道:“你整天就知道信那道長,若道長那麼厲害,為何歲豐的病仍舊沒有好?”
“自然是因為邪祟未除。”楊佩環急切地說道,“侯爺若不信,那道長就在偏廳候著,可隨我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