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國舅

第736章 穩坐釣魚臺

偏頭關內。

朱永從來自京師的家書以及探子的快馬傳報中,得知了李孜省面臨的艱難處境,一時間也很意外。

倒不是說震驚於大明朝廷對待功臣的惡劣態度,畢竟成化朝時,朝中那幫文臣對王越的攻擊也是不遺餘力,幾乎要除之而後快。

他只是感到好奇,明明李孜省這個功臣背後有著強大的靠山,以張巒在朝中的地位,還能被攻擊成這樣,且下手極其穩準狠,直接要讓李孜省傾家蕩產,且聲名掃地,也太不可思議了。

此時的朱永,非常希望能早點兒回京,近距離觀察朝廷的政治風向,以便及時站位,而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巴結覃昌。

經過此番合作,朱永覺得,自己跟覃昌的前途已經深度繫結了。

“覃公公,目前打聽到的訊息,那位李中丞要回京接受朝中人質詢,還要把家產都拿出來,也就是將先前賣官鬻爵所得銀錢全都賠出去,充太倉之用。”朱永說到這裡時,心中也很好奇。

李孜省手裡到底有多少銀子?

這恐怕沒幾個人知曉!不過以張巒前幾次籌措錢糧時展現出的力度,很多人都在猜測,其實張巒所謂的籌集錢糧,就是李孜省在背後撐著。

那些募集到的錢糧,根本就是李孜省一人提供的。

覃昌一副淡然的神色,手上拿著幅不知從何處淘來的字畫,一邊欣賞一邊問道:“保國公,你曾經給李孜省送過多少銀子?”

“沒……從未送過。”

朱永吞吞吐吐地回答。

覃昌略微有些詫異,當即好奇地打量過去,問道:“朝中幾乎所有人都給李孜省送過銀子,而公爺您在先皇時,可是京營頭號勳臣,竟都不去巴結一下這位曾經的大明頭號權臣?在我跟前都不說實話,可不太好啊。”

朱永賠笑道:“卑職只是說沒送過銀子,但沒說沒送過其他東西。直接送銀子……那得多招搖?很容易就會被人察覺,到時御史言官彈劾起來,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其實很多款項都是直接從賬上扣走的,壓根兒就不用經手。”

“呵呵。”

覃昌釋然笑道,“你說的倒是大實話。話說朝中人真有那麼多證據,能證明李尚書,貪了上百萬兩銀子嗎?

“要說李孜省貪錢的手段確實花樣繁多,就連梁芳都奈何不了他,但據我所知,其中大部分都入了內庫,供先皇使用……

“多年下來,他自己能留下多少?我猜猜啊……就算他現在落魄了,手頭也該有個二三十萬兩銀子吧?”

朱永問道:“這件事,需要我們上報嗎?”

“報什麼?”

覃昌皺眉不已,問道,“你莫非想要自首,告知陛下你這邊曾被李孜省侵佔去多少銀子?你到底是想落井下石,還是想挖坑自己往裡邊跳呢?”

“卑職的意思是,如今朝中人都在檢討,有些事遲早都會被人查出來,如果一直隱匿不報,回頭會不會被……”

朱永也害怕。

本來以為靠著與張巒和李孜省的良好關係,再加上眼前的司禮監太監覃昌,自己接下來幾年應該可以過點兒好日子。

且自己去後兒子襲爵應該沒啥問題,還能繼續維持朱家在京營的特殊地位,跟英國公一族分庭抗禮。

但眼下,風向明顯有點兒偏。

誰讓你張巒作為朝中的實權派,沒事就在那兒稱病不出,就好像鬥敗的公雞一樣?再就是李孜省驟然落魄……

以徐溥為首的東宮講官,步步為營,透過王恕和馬文升等一眾老臣推波助瀾,在與張巒和李孜省的鬥爭中,節節勝利,連皇帝好像都抵擋不住洶湧的民意,非得查辦李孜省不可!

覃昌搖頭輕笑:“你一個出鎮在外的勳臣,竟對朝中紛爭如此關心?難道是說,你不甘於只做個聽命於人的勳臣,還想謀求些什麼?”

“公公,您可莫要言笑,在下哪裡有那熊心豹子膽啊?”

朱永嚇得臉色都白了,急忙為自己爭辯。

覃昌道:“公爺,您是聰明人,咱家一向知道,您今天來,肯定有目的。你是說,想幫李孜省成就功名?替他在背後運籌一二?”

朱永本來拿出的是一副小人嘴臉,但聽到這裡,朱永便知道,人家覃昌能有今日今時的地位,必定不會是一個只被他三言兩語就給矇蔽之人。

朱永嘆息道:“如今看來,想換個立場也難啊,誰讓偏關一戰,就是李中丞所主導?就算那口肉沒吃上,剩下的那口湯……”

“好,有這覺悟很好。”

覃昌笑眯眯地道,“乖乖聽上面的話,把俘虜能押的都押到京城去,先前帶回來那群部族的人也一併給送去。不就是給李孜省露面嗎?你要知道,到現在為止,那位張國丈還沒出手呢!“一次閱兵,就讓朝中人改換目標,只能朝李孜省出手,還不能趕盡殺絕。這不更加說明,朝中人已是黔驢技窮了?”

朱永驚訝地問道:“所以……公公您的意思,其實現在仍舊是張國丈佔據主導權嗎?”

“呵呵。”

覃昌笑著反問,“這還用得著我來說嗎?你見過有誰在家中寸步不出,就能主導西北一場大戰,能讓朝中人狗咬狗,自己卻穩坐釣魚臺的?你不服這個張國丈,都不行啊。”

朱永心裡也在琢磨。

你覃昌好像也是因為得罪張來瞻,才被髮配出來幹苦差事的吧?你覃昌本是懷恩的擁躉,跟懷恩穿同一條褲子的吧?怎麼現在……卻學會審時度勢了?“那要是上面怪罪下來……”

朱永似乎不太想牽扯其中。

覃昌冷笑不已,問道:“誰會怪罪?陛下?還是張國丈?再或是吏部、兵部的那幫人?”

朱永苦著臉道:“卑職怕被人秋後算賬。”

覃昌嘆道:“咱家可聽說,曾經跟你關係密切的那個王威寧,如今已經回京城了。你猜他有沒有跟張國丈見過面?以後陛下在西北再有什麼用兵等事,是會用他呢,還是用你?”

“卑職能力遠不及威寧伯,不敢與之爭鋒。”

朱永頗有自知之明。

與張懋鬥法就算了,畢竟都是武勳,就算他朱永進取心再強烈,但跟王越這樣的牛人相比,還是差太多。

光是王越進士出身,還曾當過大明的兵部尚書,格局就完全沒法比。

覃昌道:“那你就得比王威寧更加謙卑,更會討好張家,這樣你才有單獨領兵的機會,繼續在西北立下戰功。眼下正是草原青黃不接的時候,要是咱能再次突襲威寧海,或有奇效。當然,至於是否能得到陛下的青睞,全憑本事!”

……

……

朱永大概明白覃昌的意思。

想要成就大事,就得會拍馬屁。

要當皇帝在軍中的頭號馬仔,就得先把張巒和李孜省哄舒服了……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他資歷上的不足。

朱永想了想,覃昌對他的提醒,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了。

要說現在覃昌還把張巒當成政治對手,時刻算計,根本就說不過去。

因為懷恩都下去了,接下來朝中能跟張巒正面抗衡的人已經非常少,很可能就是王恕、徐溥二人,至於劉吉……那是什麼段位?軍中更沒人能與張巒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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