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國舅

第719章 追求

即便現在他已位高權重,也不過是在馬車旁多了兩名騎馬沿途護送的錦衣衛,走得並不快。一路到了家門口,透過車簾,覃吉發現已有人在此等候。

覃吉並不覺得有多意外,畢竟這些年他都未曾換過住所,知道他宅邸所在的人,並不在少數。

只是像這般公開來拜訪他的卻很少見,畢竟他不是梁芳,沒有那麼大的權力給別人帶來實惠,瞭解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三棍子打不出個屁的老好人,而在大明,外臣跟內臣往來通常都被認為是一種禁忌。

“覃公公。”

就在覃吉下了馬車,疑惑對面那位是什麼身份時,卻見前方看起來形容憔悴、滿臉滄桑的男子,已快步朝他走來。

就在其距離越來越近,即將被上前阻攔的錦衣衛拿下時,那人“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朝覃吉磕頭。

覃吉大吃一驚,因為他根本就不認識對方。

“草民王越,見過覃公公。”

對方自報身份。

這可把覃吉嚇得不輕,趕緊伸手虛扶:“你可是王威寧王公?你曾為朝廷立下汗馬功勞,且不可如此……咱家……我……老朽……”

都把覃吉給整不會,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雖然覃吉在朝中接觸的權臣不少,即便是王公貴胄都會跟他和顏悅色,但要說真能在他內心引起巨大波瀾的大臣還真不多。

而王越作為曾經大明赫赫有名的疆場煞神,那絕對是極為恐怖的存在,只是起來得快,跌落得也快,覃吉一直都在東宮當伴讀,端茶遞水伺候太子,根本就沒機會接觸這麼牛逼的英雄人物。

突然見到,對方還給他行這麼大的禮,甚至還是在懷恩提前預警過的情況下,難免會讓他內心翻江倒海。

王越並沒有拘泥,聞言立即站起來,諂笑著道:“公公,您貴人事忙,草民已在此等候多時,略備薄禮,望公公不要嫌棄。”

說著讓人抬了兩口大箱子過來,光看那輕重程度,就知裡面裝著的並非是簡單應付了事的“薄禮”。

覃吉並沒覺得多驚訝。

以前就風聞王越喜歡給人送禮,且每次出手都非常大方,只是他沒想到,這次王越到京城後,竟會給他送禮,且還這麼“多禮”。

但是……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覃吉明知道王越來者不善,卻還是把人請到院子裡,隨後帶到自家正堂。

王越顯然也沒想到,當朝司禮監秉筆太監,提督東廠的覃吉,日子會過得如此“艱苦樸素”,居所不過是個小四合院,除了自家婆娘外,就只有個上了年歲幫著端茶送水的婆子。

一看就很寒酸。

不過這也讓王越心中有了一定計較。

想要知道當今皇帝是什麼人,只需看看他身邊的人是怎麼樣的,就知曉了。

覃吉跟王越相對而坐。

等著婆子送上茶水,覃吉才問道:“王公何故到此?”

王越解釋道:“在下能得朝廷赦免,感恩萬分,如今攜家眷到京,是為聽候朝廷差遣。得知覃公公住在此處,距離王某下榻的地方不遠,便尋了個機會前來拜訪,還望您老不要見怪。”

此時的覃吉,瞬間明白懷恩為什麼會提前“提醒”他了。

因為現在但凡朝中訊息靈通之人,都知道懷恩馬上就要致仕,而曾經司禮監的二把手覃昌如今又被放逐在外,那接替懷恩為司禮監掌印的,十有八九會是他覃吉。

當下司禮監中的排次,決定了上位機率,掌印之位怎麼都應該是首席秉筆覃吉的,再加上覃吉跟皇帝之間亦師亦友的交情,最終翻盤的可能微乎其微。

覃吉感慨道:“您實在不該來的……王公實在要感謝的話,應該感念陛下。還有……”

還有誰,覃吉不好意思往下說。

如果直接把張巒的名字提出來,這不明擺著把王越往張巒陣營中推?

懷恩擔心一群既有實權又有能力的人勾結在一起,威脅到當下大明政局穩定,而自己還要做“幫兇”的話,那不等於是給司禮監挖坑嗎?

但他也明白,對面坐著的並不是傻子,難道王越不知道如今朝中最得勢的權臣是誰?但顯然,王越這樣喜歡巴結權貴之人,對於如何去討好張巒,似乎並不上心,反倒喜歡跟他這樣的內臣往來。

本來應該是當局者迷,滿腦袋漿糊才對,但覃吉突然就“融會貫通”了。

王越笑道:“沒有覃公公在陛下身旁美言,陛下怎麼可能會有心赦免王某的罪行呢?”

“這……”

覃吉心說,原來你王越喜歡巴結的,是跟你不在同一條晉升渠道上的人。

所以你之前一直結交的都是宦官,而不是外臣。

哪怕對方是個外戚國丈,你也會認為,跟你的晉升方向有一定衝突,所以你才會在到京城後的第一時間就來拜訪我,而不是張來瞻?

覃吉是個熱心腸,當即道:“王公,您真的不知陛下為何會赦免你嗎?在這件事上,老朽可不敢居功。此等事,我可沒資格參與……”

王越道:“這不得多虧您和懷公公的恩德?”

“呵呵。”

覃吉苦笑了一下。

心裡在想,那位懷公公還是看走眼了啊。

本來還擔心王越回來後,會馬上討好張巒,成為外戚臂助,結果人家一心想的都是巴結內臣。

也難怪……

為何當初汪直倒臺,卻能牽累到赫赫有名的威寧伯?原來王威寧巴結人的時候,真就是不遺餘力,說他們好到穿同一條褲子都不為過。

覃吉道:“王公能回京,主要是因為您曾為大明立下累累功勳,再乃是因為如今朝廷正值用人之際,陛下急需王公這樣的大才輔佐。望王公能一心為朝廷,不要有任何私心才好。”

“是,是。”

王越忙不迭應聲,就像是聆聽長輩教誨一般,無比尊敬,過了一會兒才又囁嚅地問道,“那……覃公公,不知在下的爵位……幾時才能……”

說到後面頓住了。

覃吉不由一怔。

說了半天,原來你還有所求呢?

現在回朝了,你連個官職都沒撈到,就想著拿回失去的爵位?先皇賜給你伯爵之位,然後褫奪了,然後當今皇帝再發還給你?真當大明的爵位鬧著玩呢?

覃吉搖頭道:“這件事,老朽不敢多言。不過料想要是您能再為大明立下功勳,賜還爵位不是不可能。”

在不建功立業的情況下,直接想把威寧伯的爵位討回去,怕不是豬油蒙了心,痴心妄想呢?

王越道:“在下雖已上了年歲,但這些年並未荒馳軍略和日常弓馬等,若是朝廷有徵召,隨時可以上疆場。不知幾時……”

覃吉無奈道:“王公,這件事難道您心中沒數嗎?非得來問老朽?”

“哦!?”

王越一時顯得很疑惑,茫然地看向覃吉。

覃吉道:“韃靼使團已經到了京城,這次的朝貢完成,未來相當長一段時間,西北大致都會保持太平,至於其餘地方……似乎也無戰亂,您這……”

你這是有心報國,但奈何國泰民安,哪裡有表現的機會給你呢?再說了,就算有戰亂,也輪不到你王越一個剛被赦免罪行、連官職都沒有的人操心啊。

就說人家李孜省,現在剛打了勝仗,朝廷用他不香嗎?西北還有那麼多巡撫、總兵官,朝中有這麼多能征善戰之人,除非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然哪裡有你的用武之地?王越起身,異常恭敬,抱拳道:“還望覃公公您指點迷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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