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李觀棋正屏息以待，聞言一口氣沒喘上來，劇烈地咳嗽起來，臉頰瞬間漲得微紅。他好不容易止住咳，聲音帶著未散的窘迫，結結巴巴地說：“您……您說的，那個廉價、健康、可迴圈、能帶來穩定且強烈愉悅感的事……是，是這個啊…….”
“不對嗎？”章芷餘微微偏頭。
李觀棋眼神飄忽，不敢與她對視：“好，好像也對……”
“好像？”章芷餘的眉頭皺起，她不喜歡這種模稜兩可的詞彙。
她盯著李觀棋那雙躲閃的眼睛，語氣認真：“你性取向……哦，性取向沒關係，你性慾正常嗎？”
李觀棋的臉更黑了，差點沒忍住吐槽一句“為什麼叫性取向沒關係啊！”，難道為了愉悅情緒，物件是誰都行？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連忙解釋：“我性取向正常。”
“至於性慾，應該正常吧。”
“應該？”章芷餘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滿意，目光更銳利了些，“你應該知道，醫學診斷需要儘量嚴謹。這樣，你稍等一下，我給你……”
她剛起身，準備去取什麼儀器，研究室的門板突然被“咚咚”敲響，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請進。”章芷餘下意識應道，動作停在半途。
李觀棋也不自覺地跟著轉頭望向門口，心頭莫名一緊。
門被推開，先前離開的護士引著一位身姿挺拔的女性走了進來，那人一襲剪裁合體的深色制服，襯得身形愈發修長，烏黑的長髮一絲不苟地束在腦後，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和一雙洞察世事的鳳眼。
李觀棋看清來人，倒抽一口涼氣，一股極其不妙的預感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祈夢思？！
“哦，是夢思啊。”章芷餘見到來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語氣也柔和些許，“怎麼突然過來了，今天沒有預約吧。”
祈夢思目光平靜地掃過室內，最後落在李觀棋身上，那眼神淡淡的，卻能穿透人心，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聲音清冽如泉水：“聽說申五部出了個不得了的實習生，能聽到共生卡說話。”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瞥了李觀棋一眼，繼續說道：“我作為他的——總教官，有這個義務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她姿態隨意地走到一旁，雙臂環胸靠在牆上：“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行。”
室內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
祈夢思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章芷餘則看向李觀棋，目光帶著詢問，像是在無聲地問：‘你介意有旁觀者嗎？這涉及到你的隱私。’
李觀棋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只覺得頭皮發緊，他支支吾吾地說：“我……我沒關係，咱們繼續吧，章醫生。”
章芷餘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幾秒：“你真的不介意嗎？這可是非常私人的事情。”
可比起隱私，李觀棋現在更想趕緊找到解決“病情”的辦法，他心一橫，隨意地擺了擺手，故作輕鬆道：“沒事，生命為大。”
生命為大，這四個字也是醫者常掛在嘴邊的，為了救治病人，醫生有時不得不觸及患者深處的隱私，李觀棋作為醫學生，對此深有體會。
然而，下一秒，他就為這句“生命為大”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章芷餘見患者本人都表示同意有‘旁觀者’，便不再遲疑，繼續進行她的問診步驟，確認他的性慾問題。
她從一旁的推車上取出一個小巧的體徵檢測器，手法利落地將其貼在李觀棋的胸口面板上，然後又拿起一個平板電腦，手指輕點幾下，螢幕亮起，一段影片開始播放。
當看到影片開頭那個醒目的‘警告：以下內容不可肆意傳播，請酌情觀看’的紅色提示時，李觀棋眼角控制不住地劇烈抽搐一下，他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低語：“章醫生，您確認我性慾的方式，難道是——”
“嗯~~啊……”一道嬌媚入骨的喘息聲清晰地從平板電腦的揚聲器裡傳出，瞬間打破研究室的寧靜。
李觀棋的猜想得到最直接、最殘忍的印證。
羞恥感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將他淹沒，他本能地猛地別過頭，臉頰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真的是一部a片！而且還是外放！當著章醫生、護士，還有……還有祈夢思的面！“啊——！！！”他內心在瘋狂尖叫。
啊啊啊，來個人一刀殺了我吧！“認真看，不要轉移目光。”章芷餘清冷的聲音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打斷他的崩潰。
李觀棋身體一僵，像個提線木偶般，僵硬地轉回頭，強迫自己正視螢幕裡那兩具赤祼的身體。
影片播放到某一處時，貼在他胸口的體徵檢測器上的資料明顯波動，心率曲線陡然升高，激素水平也呈現出興奮狀態。
身後，很快傳來那名年輕護士帶著戲謔的輕笑聲：“啊啦~原來喜歡這個體位嗎，好霸道~“
“嘴上說著‘好像’、‘應該’，但身體的反應和資料是不會騙人的。”章芷餘看著儀器上的資料曲線，語氣專業而冷靜。
聽到這話，李觀棋徹底崩潰了。
當著自己未婚妻……醫生、護士的面看這種東西，還被體徵檢測器實時監控著生理反應，甚至被當場分析喜好！
啊啊啊，來個人殺了我吧！毀滅吧，這個世界！
我不要活啦！祈夢思靠在牆上，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眼角餘光瞥了一眼護士、李觀棋和章醫生，又掃了眼螢幕上不堪入目的畫面，隨即移開視線，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敏銳地感覺到一絲異樣，在飛速地思考著。
這漫長如同一輩子的十分鐘終於結束，影片停止的瞬間，他虛脫般長長撥出一口濁氣，感覺自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
章芷餘低頭看著體徵檢測器反饋的資料圖，指尖在平板上划動，片刻後，唇角勾起：“嗯，從資料來看，性慾反應正常，興奮閾值和反應強度也都在標準範圍內。”
“那預防方案就很明朗了。”
她放下平板，目光掃過電腦上的電子資料：“你的個人檔案顯示，婚姻狀態是‘已婚待確認’。”
“那在查清共生卡資訊前，你最好跟你未婚妻保持一定頻率的性生活。”
她頓了頓，語氣平淡地補充：“至於具體的方式，可以參考剛才檢測中你反應比較強烈的——”
“停！”李觀棋再也忍不住，聲音都有些變調，急忙抬手製止，“章醫生，章醫生！您先停一下，求您了！”你再說下去，我要死的！他清晰感覺到背後有一道尖銳的視線，像冰錐一樣紮在他背上。
章芷餘停下講述，疑惑道：“怎麼了？方案有什麼難處嗎？”
“章醫生，呃，是這樣的。”李觀棋聲音乾澀，艱難地組織著語言，“我未婚妻，可，可能，不是很方便配合這個方案。”
“嗯？”章芷餘眉頭一皺，“同床是妻子的義務，至於姿勢——”
“停停停！”李觀棋再次打斷，“章醫生，您不要再說姿勢的事了。”
“就，就是.”他硬著頭皮，胡亂找了個藉口，“我未婚妻身體抱恙，無法同床。”
“啊啦~是這樣嗎。”身後的護士忽然低聲插一句，尾音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這樣啊。”章芷餘沒察覺到空氣異樣，一味遵循醫生的職業素養，又提議道，“如果配偶確實無法配合，那從病情控制的角度出發，你可以考慮……另外發展一段穩定的親密關係，以確保能有規律的性生活來穩定情緒，提升理智率。”
感覺到背後驟然飆升的寒意，李觀棋連忙抬手，抬高聲音，近乎失態地喊道：“這不太好吧，章醫生！”
“我有未婚妻的！”
章醫生你怎麼回事，把我往死裡逼啊！
“這有什麼。”章芷餘不以為意，甚至帶著一絲因病人不遵醫囑的不滿，“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你一旦病發，可能會造成數十億級別的經濟損失，甚至殃及周圍幾百幾千人，拘靈司還得被迫肅清你，跟這些災難比起來，那點個人背德又算什麼。”
“你能沒理解這事嚴重性嗎？”
“我是理解的。李觀棋後背僵直，聲音都有些發顫，他小心翼翼地措辭，“但是……但是我未婚妻她……她好像很生氣。”
從剛才開始，他就感覺背後傳來一陣陣殺意。
祈夢思這女人，嘴上說著只是形式婚約，大家各玩各的，互不干涉，實際上……佔有慾不是一般的強啊？！“她生氣？”章芷餘說，“那讓你她跟教官說吧。”
她說著，轉頭看向沉默不語的祈夢思，語氣略微軟化了些：“夢思，你抽空和他那位未婚妻談談，做一下思想工作，他的情況特殊，牽連甚廣，不能因為個人情感問題造成災難。”
祈夢思目光掃過四周，聲音清冽：“行，這件事，我來處理。”
李觀棋聞言，心中警鈴大作，她來處理？怎麼處理？直接物理勸說嗎？！【六花來來】還是【黑色花園】？“嗯，基本情況就是這樣。”章芷餘重新看向李觀棋，公式化地問道，“你還有其他問題需要諮詢嗎？”
李觀棋一臉生無可戀，灰溜溜的，大抵是死了的樣子，搖搖頭道：“沒了，都沒了。”
“李先生，很可愛呢~”身後的年輕護士忽然咯咯一笑，她向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拍拍李觀棋的肩膀或脖子安慰安慰。
就在她的指尖觸碰到李觀棋後頸的瞬間——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陡然爆發，房間內的溫度驟降！李觀棋只覺遍體生寒，一種極致的危險感讓他心臟驟停，章芷餘也猛地瞪大了雙眼，臉上露出驚駭之色。
“噗——”
一道微不可查的破空聲。
祈夢思不知何時已經動手，身形快如鬼魅，手中寒光一閃，一柄薄如蟬翼的匕首已然出鞘，精準而兇狠地刺入那名護士的喉嚨。
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你今天怎麼回事，發春了嗎。”祈夢思看著護士，冷冷地說。
鮮血如同噴泉般湧出，染紅了護士錯愕的臉龐和白色的制服，護士喉嚨發出嗬嗬的漏氣聲，臉上滿是難以置信和愈發濃厚的猙獰。
“該死！”護士發出沙啞的嘶吼，拔刀揮向祈夢思。
還沒等李觀棋等人反應過來。
祈夢思站著不動，任由護士匕首從她身體貫穿而過。
預想中的鮮血噴湧沒有發生。
護士憑空消失了，血跡也消失了。
就像是——一個幽靈。
時針-觀眾創造的空想之物，只要有一人絕對堅信那東西不存在，空想之物便會消失。
一個金屬眼球從虛空掉落，發出清脆的聲響。
觀眾楔子加一。
室內，死一般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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