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頭應承下了吹捧。
巡警六郎捧著報紙,認真推測,他覺得這個匿名投稿者就是導致死者發狂的罪魁禍首。
他們趕到現場時,本多悠人表現出來的行為,明顯是在刻意模仿鳥類。
而且,巡警六郎還記得,現場留有一個玻璃瓶,裡面有半瓶水和一堆石子。聯絡報案大媽的目擊證詞,本多悠人應該是模仿烏鴉喝水的童話故事,把石頭叼進水瓶裡,讓水溢位來,從而喝到瓶子裡的水。
“可他都在河邊了,為什麼不直接喝河水?”渡邊俊撓頭。
巡警六郎一愣,下意識想問這事重要嗎?
但緊接著,他覺得前輩這麼問,肯定另有深意。
巡警六郎轉念一想,一臉嚴肅的說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前輩是想說,死者當時已經處於認知失調的狀態……如果是毒品導致的認知失調,當事人的行為應該是完全隨機的,那匿名投稿者又怎能預判死者會模仿烏鴉呢?”
他拍了拍報紙,下定論道:“由此可見,這種失控傷人案件的當事人,並不是癮君子!”
說完,六郎都震驚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渡邊俊:“死闊以!斯巴拉西!前輩是怎麼注意到的?”
“……”
渡邊俊完全沒聽懂,但他不好意思跟後輩說自己沒聽懂,只能沉著臉故弄玄虛說:“就……今早喝酒時,就注意到了。”
“原來前輩不是普通地在酗酒嗎?”巡警六郎更吃驚了。
“當然不是,”渡邊俊越說越起勁,試圖讓自己顯得很聰明:“每個人辦案都有自己的習慣,我就習慣在辦案的時候喝酒……酒精有些成分能幫助大腦思考,具體是哪些成分我就不多說了。”
“原來如此!真不愧是明星刑警!”
巡警六郎全名叫阿部六郎,他剛畢業沒多久,對警察事業同樣是一腔熱忱;再加上他對本多悠人的死懷有愧疚,故而迫不及待地想要立案調查。
他跟直屬上司陳述推論,卻遭到了反駁,上司認為證據不充足,沒必要立案;他只好向渡邊俊求助,讓渡邊俊向搜查課公佈最新線索,後者依言照做,同樣被東山孝反駁,認為渡邊俊最近對緝毒工作有所懈怠。
如果失控行為並非吸毒導致的,那警視廳的搜查課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麼?這不是在打整個警視廳的臉嗎?再說了,緝毒人人有功勞,查獲毒品可是實打實的政績;偵破殺人案或者投毒案,只會有一名辦案刑警受到嘉獎,人人沾光和吃獨食還是有很大的區別的。
渡邊俊原話複述,阿部六郎聽完,十分氣餒,不得不妥協。
他趴在辦公桌邊,又開始哭哭啼啼,邊哭邊寫結案報告,看上去像是被社會狠狠地毒打一番。
渡邊俊看著於心不忍,他也是這麼過來的,前輩照顧後輩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於是他拍了拍阿部六郎的肩膀,說道:“聽說過巢鴨警署的月姬嗎?”
“聽……聽說過,”阿部六郎邊說邊擦眼淚:“她跟前輩是同事……我記得她……”
渡邊俊語重心長的說道:“她當初跟你一樣,也是個小巡警,巡邏時發現兇殺案,想要立案調查,同樣遭到了上司拒絕……但她並沒有氣餒,也沒有放棄,而是扛著壓力獨自調查,最終拿出了讓所有人認可的成果。”
阿部六郎抬起頭,心中有所觸動。
他原以為那個外號月姬的女刑警是憑藉媽媽的地位升上去的,平時辦案靠的是搭檔日守刑警,其本人就是花瓶罷了……但現在看來,自己大錯特錯,明顯帶有偏見。
月姬的經歷引起了他的共鳴,他眼下遭遇同樣的狀況,不應該就這麼輕言放棄!
阿部六郎振作起來,擦了擦眼淚,認真說道:“前輩,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很好!”渡邊俊一臉欣慰。
“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調查?”阿部六郎追問道:“我下班後有時間,前輩說去哪我就去哪!”
“呃?”
渡邊俊本想推脫,打算今晚早點回家睡覺。
看著阿部六郎信任的目光,他實在說不出口,現在他能體會到老大有多累了,下屬不省心,當前輩的也跟著心累哇!但話又說回來了,真讓渡邊俊去調查案件,他同樣抓瞎,動腦的事情他根本不擅長。當初風間拓齋還試著培養他的分析能力,久而久之發現他根本不是那塊料,後來就乾脆放棄了。
“是這樣的,我很想陪你一起去調查,但緝毒搜查課的事情,我實在抽不開身……”
渡邊俊說著,見後輩失望地低下了頭,他話鋒一轉,說道:“不過你可以去找月姬和日守幫忙,他倆最近很閒,你就說是渡邊前輩介紹的,他們肯定會答應。”
“真的嗎?!”
阿部六郎一臉激動,伏見前輩是他的偶像,單靠一人解決天罰魁首,他聽著就格外向往。現在有跟偶像一起共事的機會,他自然萬分期待。
渡邊俊本想打包票,但他又覺得,以伏見鹿的性格,很有可能會不給他面子,所以他決定留一手,說道:“當然是真的,不過你得先把自己的推論跟源玉子說,再邀請他們一起調查案件。”
以他對源玉子的瞭解,絕對會被案件線索吸引。
搞定了源玉子,自然就能搞定伏見鹿。
阿部六郎並不清楚其中門道,他只覺得渡邊前輩的形象拔高了無數倍,沒想到平日裡遊手好閒的渡邊前輩有這麼廣的人脈。
“萬分感謝!我一定會努力的!”
阿部六郎鞠了一躬。
渡邊俊鬆了口氣,謊稱緝毒搜查課有事,匆匆離開了警署。
阿部六郎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成為渡邊前輩這樣可靠的刑警。
他伏案匆匆寫完了案件報告,陳述了其中的疑點,遞交之後打卡下班,按照電話黃頁,先後撥打了源玉子和伏見鹿電話號碼。
他迫不及待想要分享「失控者是人為造成」的推論,可電話響了半天,遲遲無人接聽。
“難道他們在忙嗎……”
阿部六郎有些失望。
他猜得沒錯,伏見鹿和源玉子確實在忙。
他們躺在私人診所的會診室內,宮崎梔子坐在兩人中間,她的呢喃逐漸和往日夢境中的低語重合。
“睡吧……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