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尚書劉歆,雙目充血,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李善長。
似乎要將李善長給生撕了一般!“陛下,各地主印官可以都斬首,那些前來報稅的,也都可以杖一百,流放三千里。
罪臣這個戶部尚書,也可以被五馬分屍,這些罪臣都認。
但罪臣請誅李善長!
這些年來,是李善長把持中樞。
哪怕不當丞相了,還在暗中行使著丞相的權力。
空印案子這件事,罪大惡極,最應該受到懲罰的人,就是李善長這個國賊!
每次正式報稅之前,李善長這狗賊,都會提前會見各處官員,提前劃分各處分份額,瓜分利益。
罪臣,以及戶部眾人,也都是按照李善長狗賊劃分的份額來做事。
這狗賊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罪臣請誅李善長!”
劉歆這一番話,說的咬牙切齒,把自己遭此劫難的諸多怨氣,都給撒到了李善長身上。
“陛下,罪臣請誅李善長!”
“陛下,罪臣亦請誅李善長!
首惡不除,臣等無法心服口服!”
戶部左侍郎錢忠,以及右侍郎李芳二人,亦是咬牙出聲附和,請誅殺李善長。
之前他們這些人對李善長有多恭敬,有多聽李善長的話,那麼這個時候對李善長就有多痛恨!
若沒有李善長這個叛徒,這個把他們盡數給賣了的畜生在,他們未必就沒有活路。
就算是死,也不會被整上五馬分屍這等殘酷的刑罰!
這個時候,他們已經不再奢望自己能活了。
徹底斷絕了生路的他們,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拉李善長這老狗隨他們陪葬!要是不能將這反覆無常的老狗,給拉著一起死,他們是真不甘心,死不瞑目怒!以往他們會對李善長恭敬有加,可現在他們都是要死的人了,哪裡還會在意太多?李善長,必須死!“陛下,臣請誅李善長!”
“陛下,臣請誅李善長!”
在戶部的這三人開口之後,立刻有更多的人開口跟上,請誅李善長。
這些人都是之前跟著胡惟庸下跪,卻被皇帝一連串的組合拳打的站不起來的人。
其中有很多在此之前,都是對李善長特別服氣的。
背對著這些人的李善長,聽著這一句句請誅李善長的話,面上神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攏在袖中的手,卻在不住的顫抖。
一顆心也宛若被刀絞一樣,痛的厲害。
請誅李善長啊!
請誅李善長!這樣的話,在此之前誰敢說一句?可現在,就是眾多人都在請誅李善長!
而且,這麼說的人,大多都還是在自己跟前,如同狗一樣的存在。
現在,都開始請誅李善長了!雖然早就知道,在自己做出這等選擇之後,必然會遭受反噬,會面臨這樣一個結果。
可是現在,這些真的發生了,還是讓他難受,心痛的厲害。
胡惟庸保持著叩首於地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是他不想動,而是怕自己一旦有所動作,就會讓人看到自己那放光的雙目,以及臉上那抑制不住的驚喜。
他是真的驚喜。
原本他都被這一波三折的事情,給整絕望了。
覺得這次自己將會輸的一塌糊塗。
可誰能想到,轉眼之間,事情竟然又有了這樣一個巨大的轉折。
李善長這狗東西,居然是玩真的!真的完全跪在了朱元璋面前,放棄了所有抵抗,對著自己昔日的部下,瘋狂的捅刀子。
效果自然也是立竿見影的。
這不,現在這些往日裡聽李善長話的人,不都已經開始追著李善長,瘋狂的撕咬了?
這一聲聲請誅李善長的話,聽著真讓人開心,如飲仙釀,沁人心脾!李善長這狗東西,也會有今天?朱元璋看著眼前這一幕,神情有些恍惚,記憶中的空印案浮現在眼前。
都是空印案,這一次和上輩子卻已有了諸多的不同。
上輩子李善長沒有敲登聞鼓,也沒有被自己徹底拿捏。
更沒有如同今日這般,在朝堂上大殺四方。
是自己被這些人的詭辯,給弄得心頭火起,卻在言語之上說不過他們,最終強行掀了桌子。
禮部尚書,以及兩個侍郎被自己宣佈斬首的時候,雖癱軟在了地上,但卻能看出來,他們心裡是非常不服,對自己也是異常怨恨的。
空印案發生後,對自己怨恨的官員更多。
可這一次不一樣了。
這一次,眾多原本衝著自己來的怨恨,此時都衝著李善長去了。
自己這個皇帝身上,反而沒有濺上多少血。
雖然自己做這等事情,並不介意被濺上一身血,但此時有李善長這個送上門的人在前面給自己擋著,也是挺不錯的。
更讓他感到舒服的是,上輩子自己哪怕透過空印案,狠狠給了李善長一棍子,打斷了他門生故吏的這條腿。
但斷的並不算太徹底,屬於打斷骨頭連著筋的那種。
哪裡有現在這種,直接卸下來的乾脆?
最讓朱元璋高興的是,上輩子時由於一些佈置並不算太周全,戶部的那些暗中記的賬冊被毀掉了,並沒有被自己拿到。
從而導致一些關鍵性的證據缺失,沒有太好的辦法搞更大的牽連。
這些年來,被這些人透過空印這種方式給弄走的大量錢財,只追回來了極少的一小部分,連零頭都算不上。
可這一次不同了,關鍵性的證據被自己掌握在手裡。
又有李善長這個在此之前,主持給眾多人瓜分利益的人被自己拿捏,掌握在了手裡。
這些侵吞了諸多利益的人,別想再那般容易過關。
必須把諸多錢財吐出來才行。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又有這等關鍵性的證據握在手中,朱元璋相信,接下來肯定會有很多人識相,乖乖的把錢財主動吐出來。
至於那些心存僥倖的人,他這邊自然不會客氣,查到一個就從嚴處理一個,最低就是砍頭。
有這等關鍵證據在手,又有被自己拿捏的李善長在,且錦衣衛如今已經初具規模。
且看看能有多少人隱藏的下去!有了這一次的事情後,將會有大量的錢財到賬。
而手裡面有了錢之後,很多事也就都比較好開展了!
“上位,臣罪大惡極,辜負了上位,竟做出了這等損害大明的事,臣無顏活在世上。
臣請上位誅殺臣,以正國法!”
在一片請誅李善長的聲音裡,李善長深吸一口氣,對著朱元璋跪了下去。
一臉沉痛的說出這樣的話,並將帽子摘下來放到了地上。
一副引頸就勠的樣子。
這樣的一幕,倒是讓劉歆這些人都閉上了嘴。
眼中那無邊的怒火與仇視,都在此時被沖淡了不少,被意外所取代。
李善長這狗東西,竟然是連一點必要的掙扎都沒有,就這樣等死了?
一瞬間的意外之後,諸多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皇帝身上。
等著看皇帝接下來會如何處置。
皇帝要是隻處理他們這些人,卻放過李善長這個首惡,那就算是皇帝,他也別想好過!這件事說破天去,用皇權去壓,也一樣是不能讓人心服,繞不過一個理字。
“李善長罪大惡極,自然當誅!李善長五馬分屍,其子李琪,一樣五馬分屍!”
朱元璋的回答乾脆利索,帶著鐵血殺伐之氣。
跪在地上的李善長,身子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卻沒有說什麼話。
劉歆,錢忠,李芳等眾多的人,則為之欣喜。
“陛下聖明!”
“陛下聖明!”
劉歆等人對朱元璋叩拜,發自真心的呼喊。
李善長這個老狗,終究還是要給自己等人陪葬了!
把自己等人害成這個樣子,這老狗還想獨善其身,他想的美!皇帝還是聖明的,不僅僅要把李善長五馬分屍,還要將其兒子五馬分屍。
好!實在是好!
這就是報應不爽!這就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其免死鐵券,還可免一死,子免一死,允許其用免死鐵券抵罪。”
朱元璋停頓一下後,再次開了口。
欣喜不已的劉歆等人,頓時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瓢冰水一樣,齊齊為之一滯。
不是……皇帝居然允許這狗東西用免死鐵券抵罪?
這是一個很多人情緒激動下,都忘記考慮的事。
李善長提起的心,在此時放了下來。
雖然早在一開始決定徹底倒向皇帝,給皇帝幹髒活的時候,他就知道,依照皇帝的性子,應該不會卸磨殺驢。
會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方才聽到皇帝滿是威嚴的說出,要將自己以及自己兒子都給五馬分屍的話,還是禁不住為之擔憂,乃至於是恐懼。
因為,他和兒子的生死,真的只存在於皇帝的一念之間。
從皇帝的話裡,他也真切的感受皇帝的殺意。
這殺意不似作偽,皇帝是真的想要把他給殺死。
這一刻,他是真的恐懼了。
好在皇帝並沒有真的這般做,而是選擇了讓自己用免死鐵券來抵罪。
這讓李善長有種劫後餘生的喜悅與虛脫。
同時,也有著悵然與強烈的危機感升起。
曾經他覺得,依照他的身份地位,這輩子都不可能用上免死鐵券。
可以將其當作傳家寶,一直流傳下去。
可誰能想到,短短時間內,自己的免兩死,兒子的免一死都給用了。
今後再也沒有免死鐵券,可以用來護身了。
他知道,皇帝一定程度上,是故意消耗掉自己的免死鐵券。
一來恰逢其會,此時用免死鐵券來進行免死,最能說服人。
二來也是給自己一個警告,讓自己今後都老老實實,夾起尾巴做人。
日後要是再犯事了,可就沒有免死鐵券,給自己用來免死了!
只剩下了死路一條。
這皇帝,當真好手段,好狠的心!
自己都已經把事情做到這種程度了,他還是不肯輕易放過自己!“陛下!李善長狗賊所犯罪過太大,不適合用免死鐵券抵罪!請陛下明鑑,誅李善長以謝天下,以明法紀!”
戶部尚書劉歆,把頭往地上磕的邦邦響,紅著眼睛泣血哭諫,一心想要讓李善長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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