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按照他之前所想,他這邊又是說出藩王外封制度,又是把屠龍術這些都給說了出來。早就將道衍給整的道心破碎,把道衍的那些執念給消除了才對。
那日道衍說,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還說一個月為期限。
他這邊其實早就在心裡認定了,道衍回去想也是白想,肯定還會按照自己所想的那樣開始當官,為大明做事。
可哪能想到,事情居然出現了一個天大的意外。
道衍這傢伙,居然做出來了一個,朱元璋在此之前,從未想過的選擇!
他要前去南越,給那裡的統治者出力做事。
“陛下,小僧所言為真,這是小僧深思熟慮之後,做出來的決定。
小僧承蒙陛下錯愛,高看小僧一眼,想要小僧為官,給我大明出一份力,而小僧也有敬服陛下雄才大略,以民為本。
也想要為我大明出一份力。
但小僧能力終究有限。
陛下兵強馬壯,猛將如雲,謀士如雨,大將軍等幾個國公,還有眾多侯爺都是極其能打之人。
文臣中,誠意伯,當今宰相這些人都是能做事的。
更兼陛下您聖文神武,掌控全域性,大明今後必然走向輝煌。
小僧留在陛下身邊固然可以做些事,但說實話,這些事沒有小僧也一樣能做成。
小僧能發揮出來的作用有限。
既如此,小僧不如離開我大明,前往南越那邊,為我大明謀取南越,今後爭取將南越交與陛下手中。
如此,也算不負陛下厚愛,不負胸中所學,更不負陛下說與小僧聽的屠龍術。”
道衍此時,依舊是出家人打扮,又恢復了僧人的慈眉善目。
但說出來的話,卻和佛家沒有什麼關係。
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朱元璋心中不由跳出這兩句話。
“你怎麼知道咱要取南越?”
朱元璋望著道衍詢問,面上露出一些似笑非笑的神情。
道衍不卑不亢:“如今元朝殘存勢力雖還在,但不論是偏居西南一隅的梁王,還是佔據東北的納哈出,亦或者是躲在草原深處苟延殘喘的北元王庭,都不過是斷脊之犬,難成氣候。
今後被陛下蕩平,乃必然之事。
陛下非是常人,有包藏宇宙之機,如今成就雖已驚人,卻不會就此自滿,停步不前。
南越那裡,自古以來就是我華夏之地,只不過宋朝軟弱不堪,拋棄祖宗基業。
陛下既復中原,又收幽雲,那南面的南越又豈能置之不理?南越那邊,山高路遠林密,煙瘴叢生,道路崎嶇,又潮溼悶熱,我大明將士日後若是攻伐,最大的敵人便是這些。
小僧沒有什麼太擅長的事,便想著到那邊試一試。
若是成功,也可減少將士傷亡,也算是積些功德,終究不算埋沒了所學。”
“哈哈哈……”
聽完道衍所說的話,朱元璋開懷大笑,起身走到道衍身邊,伸手握住道衍雙手。
收住笑聲,鄭重道:“大明有大師這般人物,何其有幸!南越之事,就交與大師了,且看大師施為!”
道衍對著朱元璋鄭重一禮:“大明有陛下,才是真正的幸事。
小僧在南越,看天下事陛下如何施為!”
說罷這話,朱元璋和道衍相互對視一眼,片刻後都哈哈笑了起來。
一時間,風起雲湧,似有龍吟虎嘯之聲!
……
天界寺的桃花綻滿枝頭的時候,道衍在悅耳的鳥鳴聲裡,隻身南下。
所帶不過一缽盂,一禪杖,一僧袍,一僧鞋。
走的從容不迫。
似乎此行不是要隻身謀國,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出來,而是如同往日四處雲遊一般。
……
武英殿內,朱元璋滿上露出笑容,心情很是不錯。
道衍做出來的選擇,雖和自己一開始時的設想有所不同,但卻比之更好。
道衍終究還是沒能放下他的理想,他的堅持。
但因為自己的干預,卻也讓他的理想,他的堅持轉了一個彎。
朝著更加有利於大明的方向去開花結果了。
依照道衍的能力還有追求,讓他去取南越,的確要比留在大明更合適。
南越,老四靖難成功後,就將之給取了下來。
當時那邊有人挑釁,以為他們距離大明太遠,且老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正要休養生息,跳一下沒什麼問題。
結果老四不按常理出來,直接發大軍推了過去,一路勢如破竹,屎都給打出來了。
但可惜天胡的開局,卻因為後續的處置不當,外加重心北移,終究沒能徹底在南越那裡站住腳步。
到了好聖孫朱瞻基時,正式退兵,徹底放棄南越。
從那次放棄之後,南越再也沒有回到華夏懷抱。
現代時,朱元璋看著地球儀不止一次的去想,要是南越那裡老四他們徹底的站住腳,讓那裡成為華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該有多好。
別的不說,單單只是那超長的海岸線,就足夠讓人眼饞,能起到極大作用了。
而今重回洪武八年,他焉能錯過?
便是道衍不去,今後他也會取!……
“殿下,正所謂固國不以山溪之險,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唯有德行,唯有正道才能服人。
人心歸附,才能無往不勝,事半功倍。
若反其道而行之,哪怕依靠權勢,恐懼這些讓人服從。
可大多也都是貌恭而心不服,做起事來,事倍功半……”
文華殿內,在給朱標講述了一些文章之後,今日的課業將要結束之時,宋濂藉助著今日之課業,對朱標說出來了這樣一番話。
宋濂是當代的名儒,而且還是老早就投靠朱元璋的文人。
經李善長推薦,和劉基,章溢,葉琛三人一起入應天。
宋濂被任命為江南儒學提舉,並讓其教授朱標儒家經典。
從那時候開始,一直到現在,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宋濂還在教授朱標。
話說,老朱為了朱標的教育,可謂是費盡了心思。
老師的陣容更是豪華到離譜。
當時的左丞相李善長兼任太子少師,右丞相徐達兼太子少傅,常遇春為太子少保。
右都督馮勝為右詹事,胡美,廖永忠,李伯升兼同知詹事院……
一大票的開國文臣武將,都給配備了個齊全。
這其中,教授朱標最多,時間最長的就是宋濂。
朱標對宋濂也十分恭敬。
此時聽到宋濂的話,立刻執弟子禮,表示自己謹記老師教誨。
宋濂見到朱標反應,微微頷首,顯然分外滿意。
“老師,您……是想說錦衣衛的事情吧?”
朱標遲疑一下,而後直接開口問了出來。
宋濂聞言更加滿意,自己這個學生不僅僅十分恭敬,也處處遵循儒家之道。
而且還非常的聰明。
不少事情根本不用自己明說,只需要稍微提點一下,他就能懂。
遇到這樣的學生,讓人三生有幸,是來報恩的。
要是教授到秦王朱樉那樣的,那可就是倒了八輩子血黴!那妥妥是來報仇的!
“殿下明鑑,正是關於錦衣衛的,臣最近聽了一些言語,說是錦衣衛似有當初檢校之職責。
臣私以為此舉甚是不妥。
當初檢校在時,就令得朝中眾臣,邊地將帥人心惶惶,無法安心做事。
我大明開國之後,陛下廢除檢校,國力蒸蒸日上,百廢俱興。
政令這些從未耽誤。
可見檢校並非必要存在。
如今我大明一日日在變好,公卿百官皆為國出力,可謂是眾正盈朝。
此時若是重啟檢校,未免造成騷亂,破壞大好局面。
所以臣斗膽向殿下言此事……”
宋濂臉上露出鄭重神色,向朱標進言。
朱標同樣斂容相對:“老師,錦衣衛之事和外面相傳有些不同……老師的意思弟子已經知道。
等下弟子會父皇說此事。
若父皇真有此意,弟子會盡力勸說父皇。”
聽到朱標在這件事上的表態,宋濂那提起的心,一下子放下了許多。
依照自己這個學生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他若是肯在這件事上開口,皇帝沒有藉助著錦衣衛重啟檢校的意思也就算了,要是有的話,很大可能是將把皇帝給勸住。
讓皇帝打消這個不靠譜的想法。
當初好不容易才勸說皇帝把檢校廢除,這才多少年,誰想再冒出來一個類似檢校的東西?
一旦如此,那可就是連睡覺都睡不安穩……
……
“標兒,還有啥事?”
武英殿內,朱元璋對朱標處理的政務進行了一番的指點之後,望著朱標詢問。
朱標很想就錦衣衛的事來問問自己父皇,但話到了嘴邊,又鬼使神差的嚥了回去。
“沒事了父皇。”
他搖頭說道。
錦衣衛的事先等一等,看看情況再和父皇說吧……
……
洪武八年六月初三,北平這邊,徐達得到確切訊息,說是王保保已經死了。
得知這個訊息之後,徐達不僅沒有任何喜悅,反而在無人的時候,硬生生一連拉斷了三張硬弓!
哪怕上位之前已經給出來了一個很好的,解決北元王庭的辦法。
可此時面對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卻因為各處糧草運轉不利,手裡根本沒有支撐大軍長時間,遠距離作戰的輜重,只能眼睜睜看著這個戰機錯過,徐達還是恨欲狂。
尤其是這個事情,本來可以避免的。
非是大明沒有糧草,而是李善長為了逼迫上位低頭,故意讓人拖沓所至。
這就讓徐達越發的憤恨,只盼著上位那裡能趕緊動手,將李善長這些為了一己私利,完全不顧軍國大事的人都給解決了!但同時,又為上位而擔憂。
而今局面儼然已經壞到了一個令人難以想象的局面,乃是李善長親自帶著天下官員和上位對抗。
這等情況下想要戰而勝之,何其困難?
就連他都覺得無解。
若非上位早有交代,讓他只管穩住軍隊,其餘不用多理會,徐達此時都忍不住快馬加鞭讓人前去京師,問上位該怎麼做了……
……
在徐達怒髮衝冠,對李善長等人的恨意,已經攀升到一個新高度的時候。
武英殿內,右丞相胡惟庸也顯得慌張的前來見皇帝,面色沉重的說出了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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