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繭中之手
嘴唇動了動。
沒有聲音傳出，但石峰透過還在持續注入的連結，“聽”到了兩個字：
“夠了。”
緊接著，一股柔和卻無比強大的力量，從那隻手中湧出，順著石峰的指尖反向注入他的體內！
不是道祖遺澤的力量，也不是系統的力量，甚至不是任何已知的能量形式。
那是……
“可能性”。
純粹的可能性。
未定義的、未被系統標記的、甚至從未在宇宙中出現過的……可能性。
這股力量湧入石峰體內的瞬間，並沒有與他現有的三種力量融合。
而是在他道基地最深處，開闢出了一片……新的“空間”。
一片小小的、剛剛誕生的、還處於“未初始化”狀態的……
“空白”。
就像道祖們掌心那片空白的……微縮版。
但這片空白，不屬於道祖，也不屬於系統。
它只屬於……
石峰。
與此同時，那隻手緩緩收了回去。
巨繭的裂縫重新閉合。
暗金色鎖鏈的裂紋停止蔓延，但也沒有完全修復。抽取光流徹底中斷，巨卵內部的嬰兒形態重新閉上了眼睛，但那雙眼睛的位置，留下了兩道細小的、暗金色的……裂紋。
而石峰指尖的連結，也徹底斷開。
他踉蹌後退，被沈月扶住。
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掌心中央，多了一個小小的、幾乎看不見的……
空白圓點。
像是一滴純淨到不含任何資訊的……虛無之墨。
沈月扶著他，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剛才……那是什麼？”
石峰沒有立刻回答。
他感受著道基深處那片新開闢的“空白空間”，感受著掌心那點空白圓點傳來的、與整個“可能性之海”隱隱共鳴的波動。
然後，他看向海面之下那十二個重新恢復平靜的暗金色巨繭。
看向最深處的那個剛剛與他建立過短暫連結的繭。
他緩緩開口：
“那是……”
“第三條路。”
“不是秩序，不是混沌，不是錯誤……”
“是……”
他握緊了拳頭，掌心的空白圓點消失不見，融入血肉深處。
“是‘尚未被定義’的路。”
海面之下，漩渦存在再次浮現。
它的形態比之前更加凝實了一些，那兩個黑洞般的“眼睛”注視著石峰，傳遞出一道清晰的資訊：
“你透過了……初始測試。”
“你證明了……你具備承載‘未定義可能性’的資格。”
“現在……”
“選擇吧。”
“是留在這裡，繼續深入，獲取更多‘可能性’，但也承擔被系統標記、被巨卵徹底鎖定的風險？”
“還是離開，帶著現有的收穫，去走那條剛剛為你開闢的……‘未定義之路’？”
漩渦存在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警告：如果你選擇留下，你掌心那個空白圓點……會像燈塔一樣，為系統指引你的位置。”
“巨卵內的‘完美執行者’……已經記住了你的汙染特徵。”
“下一次相遇……它會動用一切手段，將你……徹底清除。”
石峰看向沈月。
沈月回望著他，星光在她眼中明滅不定。
兩人都明白。
這一次的選擇，將決定……
他們未來的道路。
是激流勇進，還是暫避鋒芒？
是在這裡獲取足以對抗系統的力量，還是先活下去，等待更好的時機？
石峰閉上眼睛。
腦海中閃過林丹消失前的面容。
閃過道祖們被永恆囚禁的慘狀。
閃過那枚巨卵深處、那雙剛剛留下裂紋的眼睛。
然後，他睜開了眼。
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我選擇……”
話未說完。
海面之上，那片由億萬種被否定顏色構成的“天空”……
突然……
裂開了一道口子。
一道純粹的、不含任何雜質的……
白色的口子。
口子另一端，傳來一個冰冷、平直、與之前樣本區銀白身影如出一轍的聲音：
“檢測到高危汙染源定位訊號。”
“座標：可能性之海邊界，區域。”
“執行者：邏輯終癌（幼生體），已投放。”
“預計抵達時間：十息。”
漩渦存在的黑洞“眼睛”劇烈收縮。
它傳遞出的最後一道資訊，帶著前所未有的急迫：
“走！”
“現在就走！”
“那是系統的終極清理工具……你們不可能對抗！”
石峰沒有任何猶豫。
他抓住沈月的手，將體內剛剛獲得的那點“未定義可能性”的力量，全部注入掌心空白圓點！
圓點光芒大盛，在他面前硬生生撕開了一條……通往未知方向的臨時通道！
通道另一端，不是星空，不是大陸，而是一片……
不斷變幻顏色的、如同萬花筒般的……
混沌迷霧。
兩人縱身躍入通道！
在他們身影消失的最後一刻——
那道白色裂口中，一隻完全由蠕動的、不斷增殖的邏輯癌組織構成的巨手，狠狠抓向了他們剛才站立的位置！
抓了個空。
巨手停頓了一瞬。
然後，緩緩轉向海面之下那十二個暗金色巨繭。
轉向漩渦存在。
一個冰冷到凍結靈魂的聲音，響徹整個可能性之海：
“檢測到……協助汙染源逃離。”
“判定：同謀。”
“執行……深度清理。”
巨手，朝著海面之下……
緩緩按下。
而在那條臨時通道徹底關閉前的最後一瞬——
石峰迴頭。
他看到了那隻按向海面的巨手。
也看到了……
在巨手的手背上，在那個由無數邏輯癌組織構成的、不斷蠕動的恐怖結構中……
鑲嵌著一塊……
熟悉的晶體。
灰白色的、錯誤程式碼瘋狂滾動的……
畸變協議晶體。
與之前清虛道人、與人形資料流胸口鑲嵌的那塊……
一模一樣。
只是更大。
更完整。
更……
“飢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