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他機械地計數,對著空氣和紙箱,再次揮動那柄冰冷沉重的長劍。
動作依舊笨拙,每一次揮砍都牽動著痠痛的肌肉,尤其是手臂和肩膀,很快就傳來熟悉的、被電擊後殘留的灼痛和新的撕裂感。
汗水開始從額頭、鬢角滲出,沿著臉頰滑落,滴在地板上。
空氣裡瀰漫開汗水的鹹澀氣味和他粗重艱難的喘息聲。
不知揮了多久,手臂沉重得如同灌滿了鉛,每一次抬起都像在與無形的枷鎖搏鬥。
計數才艱難地爬到【揮劍:187/1000】。
比企谷八幡喘著粗氣停下來,汗水浸透了睡衣前襟。
他看了一眼那依舊在無情跳動的猩紅倒計時,以及緊隨其後的【長跑:0/1000m】。
跑?在這個時間,在這個地方?由比濱海濱公園。
清晨的海風帶著特有的鹹腥和涼意,吹拂著步道兩旁的灌木。
這個時間點,公園裡只有零星幾個晨跑者和遛狗的老人。
比企谷八幡穿著他那身洗得發白的運動服,混跡其中,卻顯得格格不入。
他跑步的姿態極其彆扭,腳步拖沓沉重,身體微微佝僂著,與其說是在奔跑,不如說是在痛苦地拖行。
每一次腳掌落地,都感覺膝蓋在嘎吱作響,肺部火燒火燎,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嚥滾燙的砂礫。
他死死盯著系統介面上那個緩慢蠕動的【長跑:341m/1000m】,數字的每一次微小的跳動,都伴隨著身體一陣劇烈的抗議。
更要命的是,他經歷了電擊和揮劍的折磨,臉色蒼白得像鬼,黑眼圈濃重,加上那副隨時要斷氣的痛苦表情和詭異的跑步姿勢,實在過於引人注目。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晨跑者投來的、混合著好奇、疑惑和一絲警惕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他猛地低下頭,用盡殘存的力氣,拖著灌了鉛的雙腿,強忍著肺部的刺痛,跌跌撞撞地拐進旁邊一條通往住宅區後巷的小岔路,狼狽不堪地逃離了公園。
身後那無形的、代表著社會常規的目光,竟比廢棄工廠裡的怪物更讓他感到壓迫和恐慌。
【長跑:532m/1000m】——數字在混亂的奔逃中艱難地增長了一小截。
回到那間熟悉的、散發著淡淡黴味和汗味的廉價公寓樓下,比企谷八幡扶著牆壁,彎腰劇烈地咳嗽喘息,汗水順著下巴不斷滴落。
他抬起頭,目光落在樓道口那個鏽跡斑斑、但無比結實的金屬門框上。
高度正好。
【引體向上:0/1000】——這幾個字像冰冷的嘲諷。
他跳起來,雙手死死抓住冰涼的門框上沿。
指尖的面板立刻感受到了粗糙鐵鏽的摩擦。
他咬緊牙關,調動起全身每一絲殘存的力量,手臂的肱二頭肌和背部肌肉瞬間繃緊到極限,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身體艱難地、極其緩慢地向上提起,脖子因為過度用力而青筋暴起。
第一個……勉強完成。
當他鬆開手落地時,雙腿都在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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