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工廠這邊出來之後,官仔森整個人像是被抽掉了魂一樣。
肥鄧給他下了最後的通牒,今天就去和龍根把話講清楚。
挪出位置,等待社團冊立新的分割槽話事人!
“森哥,森哥?”
吉米仔將車開到了官仔森身邊,催促兩聲,官仔森才反應過來。
隨後拉開車門,坐到了後座。
發動車輛,一邊揸車,吉米仔一邊在給官仔森做著思想工作。
“森哥,不就是不做分割槽領導了嘛,反正你之前賬本也不歸你管,海底冊也不歸你管。
只不過是少了個名頭,你依舊是阿公的門生,我的大佬,用不著這麼垂頭喪氣的。”
官仔森蜷縮起身子,貼在車後座的角落裡。
搖了搖頭:“吉米,你不懂,我現在身無長物,除了這個分割槽話事人的名頭,就真的什麼也沒有了!以前雖然我不管事,但每個月各個檔口照例會交份數給我,但是現在這個名頭也被社團剝奪了,還有誰肯賣我面子?
像我這種爛人,阿公睇得順眼,興許還能苟延殘喘多活幾年,阿公要是不念舊情,我連路邊的一條野狗都不如啊!”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吉米仔不知道說些什麼為好,但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開導道。
“像我這種人呢,是一門心思離社團這種虛頭巴腦的名頭遠一點。
我有時候都在想,如果能不在社團海底冊上掛名,每個月按時給社團交錢,社團能不能保得住我的生意。
結果阿公告訴我,不在海底冊落名,誰也不能保證我和社團一條心。
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什麼事情都不用管,現在倒也落個清閒自在。”
也許是覺得自己扯遠了,吉米仔在後視鏡看了眼官仔森,隨後尷尬地笑了笑。
“放心森哥,我還是那句話,有我在,就有你一口飯食!”
約合十分鐘後,吉米仔開車載著官仔森,來到了龍根的住處。
此時龍根打算去觀塘那邊找串爆,商量一下九龍城寨賭檔的開設事宜。
正好出門,迎面就撞見了如喪考妣的官仔森和吉米仔兩人。
“乜事?”
官仔森跟了龍根十幾年,這傢伙平素基本不會來找自己。
一來找自己,準沒有什麼好事。
眼下見他這副霜打茄子的屌樣,龍根頓感心中來氣。
“大佬,方才鄧伯來搵過我了……”
官仔森耷拉著腦袋,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鄧威搵你?他能為什麼事去搵你?”
眼見官仔森不開口答話,龍根當即問向了一旁的吉米仔。
“吉米,你給我說清楚,鄧威點解會去找這條廢柴?!”
昔日龍根稱呼官仔森,也是一口一個廢柴。
只是不知道緣何,今天這聲廢柴落入官仔森的耳中,顯得格外刺耳。
吉米仔皺了皺眉,但面對龍根的盤問,也只得照實回答。
“今番鄧伯來找我,讓我搵森哥回去。
他話森哥知,讓森哥交出深水埗揸fit人的位置,到時候再由社團冊立新的揸fit人……”
龍根先是一愣,隨後忍不住罵道。
“撲街!我哋深水埗選誰做揸fit人,他鄧威也要去管?”
“不是啊,鄧伯話讓阿叔你去物色一個新的人選,到時候報給社團,時機成熟了,就開香堂冊立新的分割槽話事人。”
“哦哦!”
龍根臉色當即緩和下來,心中甚至還有一絲竊喜。
說實話,官仔森這條廢柴,他早就想擼下來了。
難得肥鄧這次這般順意,幫他做了這個惡人。
至於這個新的分割槽話事人要選誰,龍根心中儼然有了答案。
想來是蔣天生在旺角放話,招攬何耀宗過檔起了震懾作用,逼得肥鄧不得不認真考慮,親自出面賣了個人情。
不過當著官仔森的面,龍根還不好表現的太過歡喜。
他佯裝無奈,拼命的止住笑意,將手搭在了官仔森的肩上。
“官仔森,你跟我也這麼多年了。
說實話,要不是你自暴自棄,深水埗這個位置,我自始至終都是留給你的。
你也別怪鄧威,怪只怪你自己不爭氣!以後在深水埗,你照常開工做事,交給你打點的那些場子依舊歸你打點。
拜過你門的馬仔,依舊要叫你一聲大佬,有沒有分割槽領導這個名頭不重要!”
眼見龍根順著臺階就下來了,官仔森眼中難以掩飾的閃過一絲落寞。
但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朝著龍根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把他前面十幾年的社團生涯,所有的辛苦付出盡數給敲碎。
行路難,一步走錯,步步走錯,官仔森此刻心中只有數不清的迷茫和無助。
只可惜,根本無人在意……
尖沙咀,邱剛敖的住處。
何耀宗難得出來透口氣,從中環那邊回來之後,他便在這邊抽空做了個馬殺雞。
隨後打電話給了邱剛敖,特地來他住處坐一坐。
“何先生,家裡比較拮据,也沒什麼準備什麼茶葉。
給您衝杯咖啡,希望不要介意。”
沙發旁邊,邱剛敖端著一杯咖啡遞到何耀宗面前。
接過咖啡,何耀宗淺淺飲了一口。
隨後開口道:“阿敖,張崇邦死了,有沒有感覺心裡舒坦一點。”
邱剛敖搖了搖頭,直言道:“該死的沒有死透,我一天都難以安心。”
“不要急,機會遲早會有的。
對了,有個人需要你幫我去調查一下,這個人以後興許能派上大用場。”
“何先生讓我調查誰?”
“一個叫張世豪的男人,不知道你有聽說過沒有。
好像之前在吊頸嶺那邊策劃搶劫了一臺運鈔車。”
邱剛敖不禁嗤笑一聲。
“何先生不用說了,717大劫案的主要嫌疑人,當初他搞出這個案子的時候,我還去東九龍行動組那邊參與過研討會。”
“這麼說你是熟門熟路了?”
“算不上吧,不過要找到他,並不是什麼難事。
何先生,你要找他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認識一下。
這種貨色,以後興許有用的到他的地方。”
何耀宗隨便打了個哈哈,就把這件事情遮掩了過去。
回到深水埗,來到和泰茶樓,又有一堆賬本等著自己去處理。
這段時間,他收入囊中的地盤不可謂不少。
尤其是是旺角那邊,幾度打著幫助烏蠅和阿華的旗號,連收敬義社和靚坤不少的地盤。
再加上廟街的那些場子,和旺角那邊串成一片,加起來幾乎都比林懷樂在佐敦的地盤還要多!
而且他根本不擔心拿下這麼多場子,找不到人去睇。
自己三番五次借兵,手裡的錢是滾了一遭又一遭。
為了把返現利益拉扯到最大化,花出去的錢都是按照最高規格給的。
搞得不少夕陽社團的精幹打仔蠢蠢欲動,三天兩頭跑到阿華那邊去打聽,鐘不鐘意收自己入門。
實在不行,在場子門口守守咪表也是沒問題的。
畢竟有個出手闊綽的頂爺在上面罩著,傳出去都有面子!
於是不到一星期的時間,各個場子裡是養的兵強馬壯,何耀宗敢保證,現在把深水埗的各大檔口整合起來,和荃灣的大d都有得一比!“阿耀!怎麼一天到晚賬算不完啊?”
就在何耀宗從抽屜裡抱出一摞賬本的時候,龍根推門而入。
何耀宗起身問了句好,隨後坐低望著龍根。
“阿叔,今天心情好像不錯啊。”
“當然心情不錯!今天你安排人斬死了洪興的龍頭,我這個做頂爺的在外邊不知道多有面子!”
何耀宗不禁淺笑一聲:“阿公,靚坤這種貨色也配叫做龍頭?”
“不管配不配,他總歸是在龍頭的位置上被人砍死的!洪興都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更讓我舒心的是,鄧威這些年來難得消停了一次,猜猜他今天做了什麼?”
“鄧伯那副身體能做什麼,無非就是飲茶看報,出門遛狗嘍。
他又不像阿叔你這般神勇,這般年紀了,連一龍二鳳都玩得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