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灣,朝陽從東邊的海平線上升起。
一處海釣臺上,石勇手握一支海竿,坐在一處遮陽傘下垂釣。
許家炎作陪,正往波光嶙峋的海面上潑灑著餌料。
“行了老許,坐下來聊兩句吧。”
石勇放下海竿,招呼許家炎在旁邊坐下。
“石先生,不多釣一會吧?魚馬上就上鉤了。”
“不用了,我也沒有閒工夫在這慢慢等魚上鉤。”
石勇頓了頓聲,又繼續說道。
“我聽說最近黃大仙那邊,有人準備在那邊替九龍城寨的流民邨修建一處安置房?”
“沒錯,修建這處安置房的,正是和聯勝的新任話事人。”
許家炎知道石勇想問什麼了,索性順著石勇的話如是答道。
“聽說這處安置房的策劃方案做的非常不錯,每個套間都是按照三十坪的規模來建設的。
比起你們港島那些地產大亨修建的那些鴿子籠,投入的成本要高出好幾倍啊!”
許家炎點了點頭:“是啊,我都不知道何耀宗投這麼多錢修建安置房,到底是圖個什麼。
他又不去選議員,又不需要裝點自己的名聲,實在是沒道理做這種賠本賺吆喝的買賣嘛。”
“難道在你眼裡看來,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是憑藉利益的驅使去做事的嗎?”
面對石勇這番詢問,許家炎趕緊打起精神來。
“石先生,這世界上有不少憑藉崇高理想,亦或是高尚道德感去做事的人。
但我敢保證,這個人絕對不會是何耀宗!這傢伙實打實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絕不會去做這種賠本買賣!”
“那你說說看,他搭這麼多錢進去,替那些無家可歸的流民修安置房,到底是圖個什麼?”
“不好說,也許他這人有遠見,是在未來做什麼打算也說不定。”
話到此處,許家炎意識到自己的失言。
趕緊訕笑一聲,連忙轉移話題道。
“不過港島現在的房市,實在有些過於誇張了。
就連新界那邊,不少樓價都賣到了兩千蚊一尺。”
石勇眉頭皺攏,遙望遠處的深水灣富人區,不免嘆了口氣。
“還不是這群英國佬搞出來的!”
面對石勇這番說辭,許家炎只是笑笑,不敢接話。
早在十年前,鬼佬就知道從港島滾蛋,是遲早的事情。
這十幾年裡,他們藉口振興港島經濟,削尖腦袋去發展港島的房市。
毫不誇張的說,時至如今,在港九任何一個地方,一套所謂的‘千尺豪宅’,幾乎要掏空一個普通家庭兩代人的荷包!未來港島幾十年的潛力,在這十幾年的時間被鬼佬以及他們扶植的白手套肆虐搜刮一空。
欣欣向榮的經濟下面,其實早已暗流湧動。
未來鬼佬從港島滾蛋,新一代人積累的怨氣將會落到何處,已經是可想而知。
普通人大抵是活在當下的,沒有人會去追憶歷史……
把視線從遠處的富人區收了回來,石勇又睇向許家炎。
“老許,聽說最近和聯勝和洪興,準備去濠江那邊接手一家賭場?”
“石先生,這種小事怎麼勞煩您放在心上。”
“我是好奇,當初你們新記不止一次前往濠江,每次都是鎩羽而歸。
你覺得這兩家社團聯手,能在濠江站穩腳跟嗎?”
“能不能在濠江站穩腳跟,還不是石先生您一句話的事情。”
石勇當即擺手,卻沒有再開口發言。——
中午十二點,在蔣天生準備動身前往濠江的前三個小時,他在東半山別墅區給何耀宗打去了電話。
電話裡告知他三聯幫得知山雞的事情後,已經連夜派人來港島這邊和他講數。
現在來人正在他的住處,詢問何耀宗有沒有空來他這邊一趟。
半個小時後,何耀宗乘車來到了蔣天生的別墅。
不過這次跟班的馬仔,除了一向沉默寡言的陳洛軍外,還多了個打靶仔。
“何先生,蔣先生他們在樓上等您。”
進入蔣天生的別墅,當即有馬仔引路,領著他們朝著二樓的會客大廳走去。
這個馬仔只送到樓梯口,便不再往前。
進入會客廳,何耀宗一眼就瞥到了一個坐在蔣天生身邊的女人。
杏眼明亮,唇似嬌嗔,發如烏瀑,膚若凝脂,舉止卻極為端莊。
最吸引人注意的是,這女人身穿一襲深v吊帶,領口一直開到了肚臍眼上邊。
v領兩側肥撇碩捺,在胸前寫上了一個雪白的‘八’字。
何耀宗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便是三聯幫的大嫂,雷公的填房丁瑤!
骨雕狐媚,心藏蛇蠍,勾人魂魄,引而不發。
平素在三聯幫替雷公打理幫務,卻一心想要奪了雷公的鳥位!
看來三聯幫還不是一般重視山雞這條廢柴,居然把丁瑤派過來和自己講數了。
見到何耀宗過來,蔣天生連忙起身招呼他落座。
隨後向何耀宗介紹道。
“阿耀,這位就是三聯幫的大嫂丁瑤,雷公剛剛選完立法委員,實在是有些走不開。
為了表示三聯幫的誠意,他可是特地安排丁小姐過來同你講數了。”
說罷蔣天生又看向丁瑤:“丁瑤小姐,和聯勝最年輕有為的話事人——何耀宗。
今天我替兩位做個和事佬,還盼大家有話坐下來慢慢聊,不要發生什麼不愉快!”
說罷蔣天生又拍了拍何耀宗的肩膀。
“阿耀,我得先去準備濠江的行程了。”
待到蔣天生離去之後,丁瑤率先起身,向何耀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何先生,幸會!”
“幸會。”
何耀宗坐在沙發上與丁瑤握了下手,本能的反應,他開始對這個女人戒備起來。
丁瑤卻沒有覺察到何耀宗的異常,只當是山雞的事情惹得他不開心。
坐低下來,丁瑤挽了挽膝蓋上的裙襬。
“何先生,這次三聯幫派山雞回港島,本來也是一番好心。
我聽說你和蔣先生在濠江合作了一家賭場,山雞這次過來,就是為了幫洪興這邊去睇場的。
如果他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何先生看在我們三聯幫和洪興的面子上,不要為難山雞。”
“不好意思,我已經為難過了。”
“這……事情經過我已經聽蔣先生說起了,既然何先生已經施加懲戒,可不可以把山雞還回來?”
何耀宗皺眉,冷冷地掃了丁瑤幾眼。
在確定丁瑤沒有開出什麼條件之後,才開口道。
“可以,就看你們三聯幫需要我分幾次把山雞送回來了?”
“何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意思很簡單,如果是分兩次,那我就先送給雞頭到丁小姐手中。
如果是分三次,那我就先送條胳膊過來!”
丁瑤愣住了。
良久之後才開口道:“何先生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他在我場子裡舞刀弄槍,用槍指著我心腹的腦袋時,我也覺得挺過分的!”
“那何先生準備怎麼樣,才肯放山雞一馬?”
何耀宗冷笑一聲。
“實不相瞞,之前山雞還在銅鑼灣做代客泊車的時候,就曾經犯在過我手裡一次。
當初他大佬拿了一百萬,才把人從我手裡帶走的。
現在他是你們三聯幫的堂主了,怎麼說,身價也得翻上個十倍吧?”
說完何耀宗睇見丁瑤微微一怔,又不忘解釋道。
“你要搞清楚哦,是港紙,不是新臺幣!”
丁瑤低下了腦袋,思忖片刻,開口答道。
“何先生,這不是一筆小數目,我可能沒辦法做主。
如果何先生肯賣我們三聯幫一個面子的話,到時候可以和雷公去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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