碼頭上方的一處花壇後面,肥沙帶著一隊組員站在那裡,望著張崇邦爬上游艇做人質交換的背影。
他剛榮升見習督察銜,此番cid拉他過來,也只是為了還上次忠信義的人情,在報告上加他一個名字罷了。
肥沙倒非常知味,帶著組員過來,便遠遠躲在後方。
“丟!張崇邦還是有種,又在扮英雄了。”
即便他在內心裡不得不讚張崇邦一聲有種,但他嘴上還是忍不住陰陽怪氣。
張崇邦把他丟槍的事情捅出去,差點累他被扒掉這身皮,直到現在他還耿耿於懷。
撲通——
隨著張崇邦上船,在船頭負責人質交換的虎豹兄弟當即從尼龍袋裡拿出繩索,將張崇邦捆縛起來。
隨後將船上的人質沿著遊艇的船舷滾了下去。
張龍此時已經提著桶火油走了出來,擰開油桶瓶蓋,二話不說,就把火油往遊艇上方四處潑灑。
“喂!你哋到底想做乜嘢!”
周子俊急了,指著船頭朝龍虎豹三兄弟大喊。
“閉嘴!”
張虎怒目圓睜,用手中的槍支死死抵住張崇邦的後腦勺。
“ok,ok。你們冷靜點,港島是沒有死刑的。
放下武器吧,一會飛虎隊就過來了,你們走不脫的!”
“廢你媽的話!”
張豹一槍托砸在張崇邦的背後,直接砸的張崇邦一陣氣堵。
“告訴你們,我怕在這條船的裡面澆滿了汽油,誰敢亂來我就點火,誰上來我就打死他先!”
此時張龍已經把一桶火油澆在甲板上,旋即拉動槍栓,示意虎豹兄弟往船艙裡退。
張龍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就來了這麼多荷槍實彈的差人。
此刻他只覺得自己像是一隻無頭蒼蠅,不知道如何是好。
好在耳麥裡又傳來了邱剛敖的聲音。
“朝天開兩槍,不讓他們看看你拿的是真傢伙,這群差佬是不會害怕的。”
張龍只感覺暈頭轉向,沒有多想,舉起槍口,對準天際就扣下了扳機。
咔嚓——
想象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張龍面色大駭,一邊跟隨虎豹兄弟往船艙裡撤退,一邊褪下彈夾。
檢查完子彈後才發現,彈夾裡裝的不單單是空包彈,就連子彈的底火都沒有!
“升哥,怎麼了?”
兩個同伴似乎也覺察到了不對勁,此刻也顧不得隱藏真實姓名,急頭白臉地朝自己大哥問道。
“媽的!看看你們槍裡的子彈先!”
虎豹兄弟褪下彈夾,接下來三人頭上都不約而同的冒起了虛汗。
無一例外,三支槍,子彈都是清一水的空包彈!情急之下,他們卻忘了張崇邦把這一幕看在眼裡。
找準機會,張崇邦撞開拉著自己的張豹,一轉身朝著外邊大喊。
“快上船拿人!他們的槍裡沒有子彈!”
“雜種!”
還是張龍反應快,既然子彈打不出,索性掄起槍托,一步上前,直接將雙手被捆縛的張崇邦一槍托拍倒在地。
張崇邦頓感背部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劇痛,雖然被拍翻,但他功底畢竟紮實。
強忍劇痛,他一個藉助腰後發力,直接挪轉身形,一個掃堂腿將防備不及的張龍掃倒在地。
同時冷靜地出奇,嘴裡不忘大喊。
“快上船,他們槍裡沒有子彈的!!”
總歸是雙拳難敵四手,又被捆死了雙手。
已經急昏頭的三個大圈仔一擁而上,一頓拳打腳踢,險些沒把張崇邦打得昏死過去。
好在張龍率先回過神來,他一眼就瞥到了內艙茶几上擺著一個果盤,果盤上放著一柄水果刀。
快步上前,拿起了水果刀,推開虎豹兄弟,將刀刃抵在張崇邦的脖子上。
“冷靜!打死他,誰開船帶我們走!”
“撲街,邊個告訴你哋我會開船的……”
張崇邦的一番話差點沒噎死這三個大圈仔,此時,遊艇下邊已經響起了淅淅瀝瀝的攀爬聲。
“住手!你們要做什麼?!”
就當龍虎豹三兄弟準備挾持住張崇邦,以命相搏的時候,遊艇下邊忽然傳來一聲暴喝。
霍兆堂闖過外圍的境界線,朝著在正前線的周子俊等人大喊。
“這條遊艇是我花了三千萬多萬從德國拖回來的,打爛了,你們差館賠得起嗎?!”
霍兆堂一句話,頓時讓不少的準備強攻的cid成員愣住了。
就連周子俊也愣在了原地。
他看著不遠處怒氣衝衝的霍兆堂,明白這群大亨要整死自己一個小差人,只需要動動嘴皮子的事。
但張崇邦還在船上沙啞的呼喊。
“快……快強攻啊,他們槍裡沒有子彈的……”
聽到張崇邦在上面受難,周子俊不忍,當下把心一橫,快步走到霍兆堂跟前。
“霍先生,船上有匪徒綁架了我們警務人員,我們需要上去進行營救!”
“那我不管!你哋差人是吃乾飯的嗎?
港島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歹人?!每年我都給警務處捐上百萬,就養了你們這群酒囊飯袋?!”
霍兆堂的聲音,仲傳到了後邊待命的行動組成員耳中。
肥沙攔住了一個準備衝鋒上前的組員,朝他低聲講道。
“你這麼激動幹嘛?立功心切啊?當心張崇邦下船,去法庭作證告你損害市民的私人財產啊!”
“可是……”
“可是個屌,我哋o記差人不管這號事,過來撐場的嘛。”
面對霍兆堂的素質三連提問,周子俊不由得把拳頭攥緊。
早知道這傢伙這麼冷血,當初就該讓他死在何偉樂那群撲街手裡!
這種人救他出來,到底意義在哪?
不過這些話周子俊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他只是轉身,把求救的目光看向了坐在衝鋒車裡,負責指揮這起抓捕行動的司徒傑。
只可惜司徒傑目光躲閃,看到周子俊望過來之後,便把頭扭向了一邊。
但又顧忌霍兆堂在這邊,於是掏出對講機,示意前線的行動組成員退回來先。
氣氛陷入了僵局。
霍兆堂卻快步走到衝鋒車旁邊,怒氣衝衝地睇向了坐在車裡的司徒傑。
“司徒警官,我必須要警告你,如果今天我的遊艇因為你們的行動,受到任何的損失,我一定會把你們東九龍行動組告上法庭!哪怕在我的遊艇上死了一個人,那也是壞了我的風水,折了我遊艇的價值!你哋自己想辦法,看看怎麼把這件事情解決掉吧!”
司徒傑無奈:“霍先生,您先冷靜一下,我們警隊……”
轟隆——
就在司徒傑打算把霍兆堂的情緒安撫下來的時候,停泊在碼頭的遊艇忽然迸發出一陣轟天裂地的巨響。
遊艇本就被澆滿了火油,爆炸之後,火焰頓時沖天而起。
強橫的氣浪直接把停在路邊的車窗玻璃都震碎。
霍兆堂被氣浪掀翻,頭重重地磕在車門上,登時腫起一個大包。
司徒傑方才下意識的栽低在車內,半響,才畏畏縮縮探出腦袋。
再看那艘遊艇,已經在爆炸中解體,只剩下火光夾雜著滾滾濃煙升騰……
肥沙也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遙望碼頭上方的慘狀,不禁慶幸自己這幾日沒被功勞衝昏了頭腦。
“冚家鏟啊……”
不遠處某棟大樓的天台上,邱剛敖將對講工具的耳麥線扯斷,收進了衣兜裡。
再看眼濃煙滾滾的中環碼頭,自他入獄以來,第一次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張崇邦,你認為的對錯並不重要!答案是你選的,如你所願,看來並沒有人敢違揹你心心念唸的條令紀律,選擇登船救你。”
如同給了自己一個交代,邱剛敖一個華麗的轉身,徑直朝著天台的樓梯口那邊走去。
……
【號外!霍氏銀行董事長遭亡命徒爆破——
油麻地警署高階督察張崇邦,於今日晌午在中環碼頭因公殉職。
霍氏銀行或起訴警隊不作為,亞洲最安全城市或遙遙無期?】
下午四點,何耀宗在外邊買了份的晚報,發現各大報社,都加急趕印,把中環遊艇的爆炸案當成了頭條新聞。
細看一眼報紙上的新聞,三個窮兇極惡的亡命徒在遊艇上拉著張崇邦同歸於盡。
警務處對此做出了快速回應,東九龍行動組的警司司徒傑揹負主要責任,被連降三級,現在已經被擼到銀樂隊留職檢視。
警務處副處長對此次事件,第一時間召開新聞釋出會。
表示港島警隊一定會深刻反省,堅決杜絕類似此次惡性案件的再次發生。總之就是一些官面話,反正又沒有波及無辜市民的生命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