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景來了!”
高歡聽了這話,酒一下子就醒了,騰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嚇了坐在一旁的孫騰一跳。
“賀六渾,你如何這般模樣?”
高歡面露憂愁,道:
“夜貓子進宅了!”——晉陽。
城北霸府,人員往來密集。
不過,與熱鬧的前府相比,爾朱榮生活的後府就相對安靜了許多。
爾朱兆匆匆走進爾朱榮的居所,迎面便撞見了一個少年。
爾朱榮的兒子爾朱菩提!
爾朱兆對待爾朱菩提,一向很有分寸。
“菩提,叔父在裡面麼?”
爾朱菩提提醒道:“吐末,你可得小心些,若是不好的事,別忙著說,阿父正生氣呢!”
爾朱兆一聽,心中一緊,忙問道:“發生何事了?”
“洛陽的那邊又否了阿父想要加九錫之議。”
爾朱兆聽完,彷彿與爾朱榮共情了一般。
“這個元子攸,真是給臉不要臉,就加個九錫的事情,難道還要麻煩叔父親自去一趟洛陽麼!叔父也是心善,早聽了我的,將元子攸抓到晉陽來,不就省事多了。”
“反正你小心便是!”
有了爾朱菩提的提醒,爾朱兆變得謹慎了。這麼多年了,爾朱兆也不是白捱了爾朱榮的打,早就知道該如何應付了。
爾朱兆舔著笑臉進屋,明知故問道:
“叔父,誰讓你受這麼大氣了?”
“除了你還有誰!”
爾朱兆連忙說的是,小心應付著。漸漸的,爾朱榮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可依舊冷著臉。
“你怎麼來了?”
“叔父知道大野爽在長安定功策勳之事麼?”
爾朱榮聽完,面色更加陰沉了。
“你不是要再提打大野爽的事情吧?”
“叔父上次跟我說了之後,我也明白了,如今還不是時候。我想要跟叔父說的是,大野爽封的那個大將軍侯景如今到了河東,恐怕是要對晉州出手。叔父也知道,大野爽經營了晉州多年,當初迫於叔父的威嚴,將之讓給了我們爾朱氏,可誰知道大野爽在裡面布了多少暗子。”
見爾朱兆說起了正事,爾朱榮的面色也緩和了幾分。
“依你看,該如何?”
“賀六渾給我來信了,說侯景很厲害。叔父,要不還是將我調到晉州,對付侯景吧!”
“這就是你想到的辦法?”
爾朱兆以為爾朱榮不瞭解侯景,解釋道:“這侯景雖其貌不揚,當初在晉陽的時候,也不怎麼惹人注意,可卻是最早追隨大野爽之人,深受大野爽的重用。大野爽的麾下,侯景不是最能打的,可卻是最狡詐的。世人都說,他有大野爽三分風範。我若是不去,賀六渾恐怕難以應付。”
爾朱榮看著爾朱兆,忽然笑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高歡對付不了侯景,要你去才行?”
爾朱兆重重點了點頭。
“賀六渾的本事我是知道的,可他太重義氣,恐怕著了侯景的道。晉州不可失,否則,太原必受其殃!”
爾朱榮聽了,面色變得有些怪異,心中更是一時不知道是喜是悲。
“吐末,你是不是對自己……”
爾朱榮話沒有說完,外面傳來了王相的聲音。
慕容紹宗求見!
爾朱榮聽了,話也沒有繼續說下去。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與慕容紹宗商談。”
爾朱兆有些吃味,雖然慕容紹宗也是爾朱榮的親戚,可終究是表的,哪裡有他這個親侄子親,可最近,爾朱榮對慕容紹宗卻是越發的器重了。
爾朱榮與慕容紹宗待在一起的時間比他們這些爾朱氏的子弟加起來還要多。
“諾!”
爾朱兆走出去的時候,不忘狠狠瞪了一眼慕容紹宗,看得慕容紹宗莫名其妙,心道自己又是如何得罪他了?“紹宗,你知道侯景到了河東之事麼?”
走進了屋中,面對爾朱榮的詢問,他拱手道:“剛剛聽說!”
“你以為大野爽意在何方?”
慕容紹宗想也沒有想,直接道:“恐怕是高歡!”
爾朱榮聽了這話,心裡舒坦多了。
“如何說?”
“這些年,高歡在晉州,將之守得密不透風,大野爽也沒有好的辦法,派侯景來,多半為了籠絡晉州的懷朔武將,順便將高歡放在火上烤一番。”
爾朱榮笑道:“你以為該如何?”
“武川人動了,懷朔人也該動一動了!否則,晉州的懷朔人真的被侯景籠絡了去,於我們而言,並非好事。”
這麼多年來,爾朱榮用高歡看守晉州,同時將懷朔派的另一個大佬司馬子如留在了身邊加以任用。他十分清楚這幫懷朔人的本事,自然也知道不能讓他們輕易脫離自己的掌控。
若李爽派的是旁人,爾朱榮也不會那麼在意。可侯景不同,他是懷朔人,還與高歡、司馬子如等懷朔派的大佬以及他們麾下的人很熟稔。
有了外部競爭,爾朱榮面對的情勢也複雜了許多,他只能小心翼翼拿捏好分寸,免得失了人心,被李爽撿了便宜。
簡單來說,該給懷朔人升升官了。
爾朱榮點了點頭。
爾朱兆其實說對了一件事情,對於爾朱榮來說,晉州是不能丟的。
平陽是太原在河東方向的屏藩,沒有了這裡,關中、河東的軍隊就能將兵鋒滲透到太原地區,爾朱氏的大本營。
如此一來,對於爾朱氏來說可謂是生死大患,他是片刻也離不得晉陽了。
“此事再等等,我還要再看看。”
反正晉州離晉陽很近,爾朱榮可以很快掌控晉州的情勢。
“此外,你去接替爾朱兆,一旦晉州有變,你率軍南下,對付侯景!”
“諾!”
看著慕容紹宗的背影,爾朱榮有些可惜。
“為何不姓爾朱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