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那樣,他們的投降便顯得有些多餘了。聽李弼如此說,眾人問道:“那該如何?”
“我們在軍營之中,把控兵馬,看守著府庫糧倉,不要與侯莫陳悅的部曲和那些關中來的假洛陽人為難。侯莫陳悅便是有召有調,也是不應。再派遣一支兵馬,看守著城門,在外紮營。這時日,秦王的大軍該來了。水洛城一動兵,我們就出城。如此,一切就都好說了。”
眾人聽完,尤其是六鎮兵的幾個頭頭都有些擔心,問道:
“那誰先出城呢?”
他們不是擔心出城當了炮灰,而是擔心李弼出了城,見了李爽之後,反手把他們賣了,更擔憂城中一旦火拼起來,他們留下的人實力受損,到時候在李爽那邊就說不上話了。
李弼道:“你們選一支兵馬在外便可以了。”
一眾六鎮兵頭頭聽了,道:
“將軍,仁義!”
……
侯莫陳悅很快就知道了城西軍營那邊的異動。
當下,他把那些如今還聽從他命令的部眾都召集了起來。
此時,李爽那來的勸降信,已經在城中到處都是了,在場的人,也都收到了十來份。
不過,這些從關中來的逃亡之人並沒有任何意動,反而勸道:“刺史,動手吧,趁著此刻雪未化,山路難行,大野爽的大軍還未至,先下手為強。”
侯莫陳悅卻猶豫了,道:
“李弼他們未反,若是此刻攻打他們,不是正趁了大野爽之意了麼!何況,若是他們本來沒有反,逼反了他們該如何?”
眾人聽著這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那老步六孤拄著拐仗,在屋中踱步,心火急攻,忍不住喝道:
“刺史!”
所有人都被這一聲喝驚到了,卻聽老步六孤道:“此乃生死之時,豈容婦人之仁。便是他們不想反,此時也是反了。若不即早誅滅,必為後患。今我等還有一爭之力,便是不能取勝,也可退保上邽,再做打算。否則,等到大野爽來了,我等恐死無葬身之地啊!”
侯莫陳悅聽了,卻還是無法下定主意。
“眾位也累了,先不說了,吃飯吧!”
眾人將老步六孤勸住,侯莫陳悅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可等了許久,卻沒有等到菜上來。
“如何慢慢吞吞的?”
侯莫陳悅的部下去後廚看了一眼,回來稟告道:
“主公,後廚都跑光了!”
“……”——山谷之中,千騎簇擁,日月星三辰旗飄揚。
李爽騎在馬上,慢悠悠的走著。
本來大軍一日能行的路,此時行了兩三日,才堪堪走到。
即便如此,略陽城也快到了。
這座扼守隴西之地的要隘便在眼前,城雖不大,可卻是關係著隴右戰局的關鍵。
眼前的這座城完全沒有一點莊嚴氣象,連城頭豎著的旗幟都有些歪了。
李爽等人還未到,便有十數騎疾馳而來。人未至,聲音便傳來了。
“在下乃秦州略陽郡校尉,欲求見秦王!”
李爽揮了揮手,前面的騎兵放開了道路,讓這些人直驅到了李爽面前。
剛下馬,他們一個個就跪了下來,為首者更是道:
“秦王,還記得我麼?”
“看著眼熟,當年在盛樂的時候我是不是拿了你家十幾匹馬啊?”
那人一喜。
“沒想到秦王還記得如此微不足道之事,當年秦王奉朝廷之命,徵調馬匹,以充軍用,我家中之人頑固,無法體會秦王之不易,不欲接受徵調,如今想來,實在不該。幸賴秦王神武,平定內外賊寇,恆、朔方安,在下感激之至!”
李爽笑道:
“當日本王拿了你們家十幾匹馬,今日本王還你十倍!”
“豈敢當秦王如此厚恩,願為秦王效死命!”
李爽揮了揮手,道:
“城中情勢如何?”
“啟稟秦王,李弼將軍率部已然撤出了略陽城,城中唯剩下了侯莫陳悅和他的餘孽。”
李爽聽完,道:
“厙狄幹、曹泥!”
“末將在!”
“爾等率兵先行入城。”
“諾!”
隨著這一聲令下,空氣之中都帶著幾分肅殺之意。
騎兵魚貫而出,奔向了略陽城,展開了進攻。
城中此時已然是一片混亂,豆盧光組織著人手,在城牆之上進行防禦。
不過,這些人戰鬥意志相當的薄弱,射出的箭矢都是稀稀落落的,對城外那些氣勢洶洶飛馳而來的裝備並不算優良的胡騎根本造不成傷害。
“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豆盧光的斥罵聲根本沒有什麼用處,便見那些羈縻府下的雜兵拿著臨時製作的木槌,已然在撞擊城門。
豆盧光下了城牆,組織著士兵,進行著防禦。
可隨著城牆之外的撞擊聲越來越響,眾人的心也越來越忐忑。
便在此時,豆盧光的心腹小跑了過來,在豆盧光耳邊小聲道:“參軍,刺史一刻鐘前帶著人跑了!”
豆盧光一驚,心中忍不住罵了出來。
說好的死守城池呢!
就算要跑,你也帶上我啊!豆盧光想要罵街,可看著周圍被他召集而來計程車兵,並沒有做聲,而是故意高聲道:“刺史的精銳部曲就要來了,太好了!”
說著,豆盧光拉著來人,問道:“刺史往哪裡跑了,去上邽了?”
“不是,聽說他根本不敢去上邽,跑去靈州找賀拔嶽了。”
豆盧光拍著大腿,大罵道:
“豎子誤我啊!”
豆盧光有些不甘心,道:
“開城門,迎王師!”
這話一說完,周圍的人都跑光了。此時的城門,已然被人開啟了。
看著一群如狼似虎的胡騎,豆盧光高聲道:“跟我來!”
碰的一聲,曹泥一狼牙棒就把站最前面的豆盧光打飛了。
而後,騎兵四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