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炬的出現,猶如一條鯰魚,帶活了整個洛陽魚塘。
原本,李爽在城外,他不動,城中之人也沒有動。
可如今,元寶炬動了,城中的一眾人難以自持,紛紛跟了上來。
元寶炬還未出城時,身邊只有數十人,可出城之後,身邊慢慢匯聚了數百人。
眾人浩浩蕩蕩,出城十數里,來到了大營之外。
營門開啟,李爽穿著王服,帶著一眾將領走到了元寶炬等人的面前。
此時,斛思椿、賈顯智等人也跟著來了,不過看他們氣喘吁吁的樣子,有些上氣不接下氣。
斛思椿看了一眼站在李爽身邊的賀拔勝,心中暗罵了一聲。
賀拔勝當場反水,如今他站在李爽身側,而斛思椿則站在了李爽的對面。
這就是差距!
“爾朱氏暴虐天下,為禍已久,今秦王興義兵,平此禍亂,澄清宇內,復振社稷,適逢偽帝暴崩,社稷無主,還請秦王權攝大政,一匡天下。”
元寶炬捧著北魏皇帝的印璽,郎朗而道。此時,元寶炬站在了絕對的c位!
他感覺,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麼拉風過!這件事情過後,他可以換大宅子了。
“爽起寒微,本山野中人,時值社稷危難,故奮發義兵,誅戮窮頑,今事成當身退,以待忠臣賢士,何敢稱功,以攝大政?”
李爽說完,元寶炬還在籌謀措辭之時,斛思椿忽然跑了出來,當即拱手道:
“秦王此言大謬!”
斛思椿這一聲,讓在場所有人都驚了。
元寶炬更是瞪大了眼睛看著斛思椿,心中暗道:
這哪裡蹦出來的!
卻聽斛思椿道:
“爾朱氏遺禍社稷,今外有北胡島夷為亂,內有幼子弱民待撫,值此之時,非秦王無以安社稷,如何能為一己之聲名,忍顧黎民遭難,社稷不安!”
賀拔勝看著斛思椿,眼睛一亮,心中暗道了一聲:
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李爽搖了搖頭,道:
“不可,不可!”
李爽剛說完,賈顯智跑了出來,一下子就跪了下來,眼中泛著淚水,神情激動。
“秦王不出,天下蒼生奈何!秦王一日不答應,我便一日不起!”
賈顯智這一跪,其他人也跟著跪了下來,口中呼喊道:
“秦王一日不答應,我等便一日不起!”
整個過程之中,只有元寶炬反應最遲鈍。其他人都跪下了,他還站著。
無他,只有他按照劇本來了,其他人都在搶戲!
媽的,不是說好了三辭三讓麼,怎麼推進的這麼快!
這一天就完事了,後面幾天的工錢怎麼算?
宅子還換得了麼?
元寶炬心中嘟囔之時,適逢李爽的目光看來,他心中一緊,也跟著其他人跪了下來。
李爽看著這幅景象,悠悠而道:
“如此,本王也只好不得已而受之了!”
……
大帳之中,元寶炬跟著李爽,亦步亦趨。
“妹夫啊,這事可不怪我,本來說好的三辭三讓的,誰知道被斛思椿、賈顯智他們攪和了。”
李爽卻是沒有理會元寶炬,看著那一方被送到自己大帳之中象徵著北魏皇帝權力象徵的玉璽,正在把玩著。
李爽並沒有在乎元寶炬,可他依舊在喋喋不休的。
“妹夫啊,你看,事情我已經給你辦了,你看說好的宅子的事情?”
李爽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元寶炬,問道:
“聽說宇文泰給你送禮了?”
元寶炬一愣,不明白李爽為什麼忽然提到這件事情,可也沒有瞞的打算,老實道:
“是啊,還送了不少!”
李爽聽了,問道:
“那他求你辦什麼事?”
元寶炬也有些奇怪,只是道:
“他沒求我辦什麼事情,你說他也是,人家都是送禮求人辦事,他的錢好似大風颳來的一般,你說傻不傻?”
李爽一笑,問道:
“那這樣的傻子還有誰?”
“還有那個高歡,也給我送錢,還什麼都不要。”
“還真是聰明啊!”
說著,李爽將那方印璽交到了元寶炬的手上。
元寶炬捧著印璽,愣住了,卻聽李爽道:
“你時常抱怨我不給你一座大宅,自己居住的宅子偏遠不便,如今,我打算給你一座宅子,你問你敢不敢住了?”
元寶炬聽了,心中一喜,道:
“哪有人不喜歡住大宅子的,妹夫你只要給,我就敢住!”
李爽看著元寶炬,緩緩道:
“銅駝大街之北,金鏞城以東,有一座極盡奢華的大宅,如何?”
“銅駝大街之北,金鏞城以東,哪有大宅?”
元寶炬唸叨著,忽然想到了什麼,整張臉都白了,聲音顫抖。
“妹……妹夫……你……你是說……讓我……”
說著,元寶炬指了指手中的玉璽,然後又指了指自己。
李爽一笑,問道:
“你不願?”
元寶炬忽然跪了下來,抱住了李爽的大腿,道:
“妹夫,只要讓我當皇帝,以後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絕不違背。就算是當幾年,不,幾個月我也願意。”
“起來,起來!”
李爽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張紙,遞給了元寶炬,道:
“你德望不足,欲承大統,當施恩惠於宗室,這張名單上的元氏子弟,你給編入宗室譜牒之中,加恩於他們吧!”
“妹夫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
元寶炬拿著這張名單,匆匆看了一眼。
“元繼業,這個名字挺陌生的,是哪家宗室啊?”
“他是孝明帝之子!”
元寶炬一愣,心中嘀咕著:
元詡之子,當初不是隨著胡後被殺,失蹤了麼?
不過元寶炬也沒有多在意,將名單收進了袖子裡,高高興興捧著玉璽走出了大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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