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炬盯著斛思椿,盯得他有些發毛。
斛思椿還是第一次察覺到,元寶炬也有如此凌厲的鋒芒。
“臣以為汝南王元悅從上請陛下分封宗室之時,已然有了叛亂之心。所幸的是,如今洛陽內外的關隘防備嚴密,元悅一時間攻不進洛陽來。”
斛思椿與元悅交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元寶炬第一個問他,也是想要從斛思椿嘴裡套出一些口風來。不過,斛思椿說的卻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元寶炬當即揮了揮袖子,看向了賀拔勝。
“太尉,你以為如何?”
“臣以為只要守住關隘,洛陽一時無事。逆賊元悅此次叛亂,聲勢浩大,若要平息,還需要秦王前來平叛。”
聽到了秦王兩個字,元寶炬終於有了主心骨。
“對對,請秦王坐鎮洛陽!”
元寶炬其實早已經派人去通知李爽,不過一時間沒有得到回信。
便在此時,殿外通告,秦王府的學士盧柔來了。
盧柔是元寶炬的老熟人,當初作為元子攸的使者,他們一起去的關中。
見到盧柔來了,元寶炬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盧柔剛剛進殿,元寶炬就下了御座,上前拉住了盧柔的手,關切道:
“子剛,可是秦王有信,他何時回洛陽?”
“秦王說還有些日子,區區小亂,陛下可獨斷之!”
元寶炬聽了,相當著急,道:
“別獨斷了,朕就獨斷了這麼一會,這河南就亂了,要是再獨斷,這洛陽都要丟了。”
盧柔一笑,拱手道:
“事未至此,陛下無需擔憂。洛陽八關險固,叛軍一時攻不進來。當務之急,得謹防洛陽城內叛軍的內應。”
元寶炬聽了,點了點頭,道:
“子剛說得是,可洛陽城便是有元悅內應,又能掀起什麼風浪?”
在元寶炬看來,洛陽內外的兵權都在李爽手中,這幫內應又能做什麼?
“陛下忘了,如今大河兩岸,正有數萬鮮卑戰俘在開拓永濟渠。若是元悅的內應鼓動這些罪人,立刻就是洛陽大亂啊!”
元寶炬面色一變,看向了賀拔勝、斛思椿,道:
“你們幹得好事!”
兩人也不敢說什麼,當即拱手告罪。
元寶炬也不欲理會,道:
“賀拔勝!”
“臣在!”
“你立刻率軍去前線,看管住這些河工,若有亂者,立刻誅殺!”
“諾!”
“斛思椿!”
“臣在!”
“你看管好洛陽府庫,決不能讓叛軍的內應拿到哪怕一把鐵錘!”
“諾!”
兩人應命而離開,元寶炬看著盧柔,沒有了剛才的威勢。
“子剛,你跟朕交個實底,秦王要如何?”
盧柔微微一笑,反問道:
“陛下又是如何想的?”
元寶炬此刻,面色很是嚴肅。
“朕這皇帝才當了幾日,誰不讓朕在這皇宮住,朕就弄死他!”
盧柔聽了,俯身拱手道:
“陛下聖明!”
……
高歡的宅子裡,侯景與高歡大眼瞪小眼。
“萬景,你在我這待著作何?”
高歡很是鬱悶,這叛亂的又不是他。
侯景就算要找叛軍的同夥,怎麼說也是隔壁的宇文泰嫌隙更大吧!
這小子老是待在他家裡吃白食做什麼?
“賀六渾,咱們都是兄弟,這種時候我能不想著你麼?”
“……”
高歡很是無語,道:
“你想我做什麼,有這功夫,你不如去看著宇文泰。”
“我看著他做什麼,他才帶著百來個部曲,能有何作為?”
侯景躺在地板上,靠著爐火,正笑嘻嘻的看著高歡,彷彿在盯著美人一般。
“我身邊也只有百來個部曲,又能如何?”
“那不一樣啊!”
侯景立刻坐了起來,湊近了高歡,道:
“你可是有百來個部曲,若是拿到了甲冑、兵器,能做多少的事情!”
高歡很是無語,盯著侯景,帶著幾分被壓抑後的怒意。
“這破事你就非得把我攪和進去才甘心是吧!”
侯景感受到了高歡的怒意,卻是不退反進,湊到了高歡的身邊,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賀六渾,你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
高歡聽了,很是無奈,道:
“說吧,你想要如何?”
“我已經打聽清楚了,元悅在洛陽城中的內應也準備起事了。”
“起事?”
高歡帶著幾分疑惑,侯景解釋道:
“他們準備勾結外面的鮮卑戰俘,攻佔洛陽城。”
“那你打算如何?”
侯景拉著高歡的手,道:
“是咱要如何!”
高歡看著侯景的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想到了什麼,問道:
“你的意思是?”
“他們要鬧大,我們比他們鬧得更大。平日裡咱們不好辦的事,此時不是辦得大好良機麼?”
高歡與侯景看了,相視一笑。
“此事可為,不過宇文泰那邊,如何打算的?”
高歡擔憂,宇文泰那邊的情勢。雖說他不相信宇文泰會選擇下策,跟隨那幫元氏宗親為亂,不過具體狀況,他也需要弄清楚。
侯景聽了,臉上露出了笑容,道:
“宇文泰平亂之心,要比我們更加堅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