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噬蓮祭壇
陳昭的耳膜在海水灌入的瞬間發出悶響,鹹澀的液體順著鼻腔倒灌進肺裡,讓他本能地蜷縮起身體。
窮奇虛影的暗金鱗片貼著他後背,傳來灼燒般的溫度,那是與海水的冰冷截然不同的熱度,像一塊燒紅的烙鐵抵在脊椎上。
"檢測到噬蓮印核心座標,需窮奇血脈完全覺醒。"系統提示音比往常更清晰,震得他耳骨發麻。
陳昭在混沌中眨了下眼,海水裡漂浮的血珠被他看得分明——那是方才氣浪掀翻貨架時,林灼額角撞出的血,此刻正隨著水流散成細小的紅霧。
窮奇的利爪突然收緊,託著他的身體急速下沉。
陳昭的視線穿過翻湧的海水,瞳孔在觸及海底景象時驟然收縮。
那是座被海沙掩埋大半的祭壇,青黑色的石磚上爬滿與玉牌相同的饕餮圖騰,暗紅紋路里滲出幽藍熒光,像無數條活過來的毒蛇。
成百上千塊玉牌懸浮在祭壇上方,牌面的魂魄還保持著被活祭時的姿態:有掙扎著伸手的老人,有攥著撥浪鼓的孩童,最中央的位置,飄著張年輕男人的臉——正是照片裡穿白大褂的灰鼠,他懷裡的方淑蘭還在抽搐,嘴角的血沫在海水裡綻開,像朵永不凋零的花。
"陳昭!"
嘶啞的喊叫混著氣泡炸開的輕響。
陳昭低頭,看見灰鼠的黑袍正化作漆黑鎖鏈,纏上他的腳踝。
灰鼠的異化面板已經崩裂大半,露出底下青紫色的血肉,左眼還維持著人類的棕褐,右眼卻仍是饕餮的豎瞳紅芒。
他的指尖深深掐進陳昭小腿,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
"你父母當年就是在這裡——"
話音未落,一道刺目白光突然穿透海水。
陳昭本能地偏頭,看見林灼半浮在水面,拍立得相機還舉在胸前,閃光燈的餘光在她眼底映出細碎光斑。
她額角的血還在流,順著下頜滴進海里,卻用另一隻手死死攥著那張照片,指節發白如骨。
"那女人說閃光彈能破邪祟。"林灼的聲音被水幕模糊,卻足夠讓陳昭聽清。
他這才注意到,她外套口袋裡還露出半截銀色金屬——是之前在集裝箱裡翻找線索時,她從灰鼠身上順走的應急道具。
白光刺痛了饕餮虛影的眼睛。
灰鼠右眼裡的紅芒驟暗,鎖鏈的力道鬆了一瞬。
陳昭抓住機會低頭,正與灰鼠的左眼對上——那裡面有二十年前的自己,有跪在產房外哭嚎的年輕丈夫,有被活祭時方淑蘭最後一滴淚。
"逆噬咒解析完成。"系統提示音突然拔高,龍紋在陳昭手腕炸開灼熱的光。
他突然想起方才灰鼠嚥下玉牌時,王嬸的魂魄被他攥在掌心的溫度,想起集裝箱頂那尊三層樓高的饕餮虛影,想起系統說過"噬蓮印核心需要窮奇血脈"。
心臟劇烈跳動起來。
陳昭咬著牙抬起手,龍紋發出的光與窮奇虛影的暗金鱗片產生共鳴。
他能清晰感覺到,某種古老的聯絡在血脈裡甦醒——窮奇的喉間發出低沉的咆哮,原本託著他的利爪化作半透明的能量觸鬚,直貫向海底祭壇中央的饕餮圖騰。
"嗤——"
像是利刃劃開腐肉的聲響。
灰鼠的饕餮虛影突然逆向旋轉,紅芒被攪成亂麻,露出虛影中心懸浮的黑色晶體——那是暗淵總壇的座標,用某種陳昭看不懂的符文刻在晶體表面,卻讓他的龍紋泛起刺痛的灼燒。
"淑蘭淑蘭"灰鼠的聲音越來越弱,鎖鏈化作黑霧消散,他整個人被海流卷向祭壇深處。
陳昭看見他在消失前最後扯動嘴角,像是笑,又像是哭,"原來原來他們騙了我."
窮奇的虛影突然收斂,託著陳昭浮出水面。
林灼嗆著水游過來,髮梢滴著水貼在臉上,卻仍把照片舉到他眼前:"看!
照片上的方淑蘭,她脖子上的紅繩——"
陳昭低頭,照片裡方淑蘭頸間的紅繩泛著微光,與王嬸魂魄頸間的紅繩如出一轍。
"等等。"林灼突然捂住眼睛,指縫間滲出細弱的抽氣聲。
陳昭剛要問她怎麼了,就見她緩緩抬頭,瞳孔裡映出與方才截然不同的景象——那是二十年前的海,二十年前的祭壇,兩個身影正站在饕餮圖騰前,男人的後背對著鏡頭,女人轉身時露出半張臉,腕間的龍紋與陳昭此刻發燙的位置重疊。
"小昭"
林灼的聲音突然變輕,像被風吹散的嘆息。
陳昭下意識去抓她的手,卻只觸到她掌心的溼冷。
海水還在漲,遠處那尊巨型饕餮虛影的瞳孔仍在收縮,彷彿在恐懼著什麼即將甦醒的存在。
而在陳昭手腕,龍紋的光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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