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渡邊吐出一口煙,繼續解釋道:“不過,這12000萬桶石油,是過去十幾年間分批採購的,每到國際油價上漲的時候,還會出售,透過這樣的逢高出售,逢低購買,我們不僅確保了石油的低成本,而且還獲得了豐厚的回報,現在基本上已經收回了油庫的投資。”
張鴻健想起上月在通商產業部看到的報告——sea95%的石油依賴進口,其中80%來自中東。
下午,他們登上巡邏艇繞基地一週。渡邊指著海面上幾個不起眼的浮標:“每個浮標下都是監測裝置,任何未經許可接近的船隻都會觸發警報。”
他頓了頓,說道:“去年有艘蘇聯'漁船'想靠近,海上警衛隊的巡邏艇十分鐘內就把它'請'走了。”
回到棧橋時,那艘30萬噸級的油輪已完成裝載,正在解纜。張鴻健看著這個龐然大物緩緩離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前輩,這些原油是進庫還是出庫?”
渡邊的表情第一次變得凝重。
“最近三週,每天都有油輪來載油,每天都有幾十萬噸。”
他壓低聲音,說道:
“這並不正常。”
張鴻健的心跳漏了一拍。
“這不合常規……你是指什麼?是因為每天都有石油入庫?這不正是儲備石油的目的嗎?”
“最近的石油價格並不低,這個時候不是入庫的好時機,除非預見到危機。”
渡邊望向西方,那裡是中東的方向,問道:
“張鴻健君,你在通商產業部,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情報?”
“我不確定……”
張鴻健斟酌著詞句,說道:“但似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渡邊突然指著遠處說道:
“看那邊。”
他指向海灣入口,又一艘巨型油輪正緩緩駛來。
“今天第二艘。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一週了。”
他們沉默地看著油輪接近。海鷗在頭頂盤旋,發出刺耳的鳴叫。陽光照在油輪鏽紅色的船體上,這是一艘20萬噸的巨型油輪。
“渡邊前輩,”
張鴻健輕聲問道:“你認為會發生什麼?”
老兵的眼睛眯成一條縫,像是看到了遠方的風暴。
“我在海軍服役二十年,學會了一件事——當所有人都在說'沒事'的時候,往往是最危險的時候。”
他轉向張鴻健,說道:“我從來不相信什麼不正常的事情,是沒有原因的。”
聽他這麼說,張宏建突然笑著說道。
“哎呀,即便是會發生什麼事情,也不會是我們這裡會發生什麼事情,你說對不對?”
他這麼一說倒是讓渡邊一愣,然後說道:
“你這麼說也對,但是,有時候我們總是要多考慮一些事情,雖然這並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事情。”
渡邊抽了一口煙,然後把視線投向窗外自言自語道:“好吧,或許是我多慮了。”
夜幕降臨時,已經返回長安的張鴻健站在房間的窗前,望著都市裡繁華的燈光。渡邊的話在他腦海中迴盪:
“sea就像個走在鋼絲上的巨人,而石油就是那根鋼絲。“
而另一邊電視機裡則播放著晚間新聞:
“……中東局勢持續緊張半年之久,埃及總統薩達特昨日發表講話,警告將採取'一切必要手段'收復被佔領土……”
聽著電視機裡的新聞,張鴻健的眉頭跳了一下,早在幾個月之前,以色列方面似乎收到了什麼情報,他們進行了軍事動員,但是,埃及並沒有發起軍事進攻。
為此以色列的參謀總長甚至不得不因此問責。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關於中東局勢緊張的新聞總是會不斷的出現在電視新聞中。
但僅僅也就是如此,頂多就是每一次危機發生之後,埃及的那位總統在那裡說上幾句狠話。
其實,也就是在打打嘴炮而已。
對於國際社會來說,中東這樣的嘴炮在過去的幾年之中從來沒有停止過,似乎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但是……如果按照石油儲備,逢低進庫,逢高出庫的經營原則,那麼結合現在的石油價格顯然應該是石油出庫的時機,為什麼要入庫呢?張鴻健翻開筆記本,寫下今天的前往石油儲備庫後所產生的疑問。筆尖在紙上停留許久,最終只留下一行字:
“或許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張鴻健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做出這樣的判斷,但是在做出這個判斷之後,他就那樣站在窗邊,凝視著窗外繁華的都市,腦海中仍然在想著和渡邊說的那些話。
“sea是個跛足的巨人,對海外石油的嚴重依賴,在未來勢必會給其經濟造成極其嚴重的影響。”
那麼如何克服這一切呢?
就這樣,站在窗邊的張鴻健,望向西方夜空。不知是不是錯覺,那裡的雲層似乎特別陰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