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哈基米
實木的大門已不復存在，周圍散落著幾隻巨獸屍體。相比它們，人類殘骸獨有守衛一具。
“萊昂！”
雄獅聽見呼喊，遂回頭。
是盧瑟一行。
得益於前方有萊昂開路，騎士們一路暢通無阻，很快就追了上來。
“情況如何？”盧瑟問。
“不容樂觀。”
雄獅終於開口，絲毫不掩飾言語中的急躁。
“盧瑟兄弟，村民有危險，快和我一起殺進去！”
盧瑟點頭表示同意，命令身後戰馬上的騎士檢查爆矢槍彈藥，準備衝鋒。
恰在此時，塔樓廢墟中鑽出一個人影，撲在盧瑟面前。
“大導師您終於來了！”說話的人是駐守塔樓的一名哨衛。
東門被巨獸攻破的時候，他躲在塔樓的地窖裡，僥倖逃過一劫。
方才萊昂斬殺巨獸，他沒有現身，是因為他壓根不認識萊昂！
“快說內米爾騎士在哪？！”盧瑟厲聲喝問。
沒有人比團長更焦急，這個村莊是他出生的地方。
守衛稟報情況。
原來巨獸圍村之際，見習騎士內米爾，深知村外木牆根本擋不住巨獸的猛攻。
當即率領守衛護送村民撤往中心的內堡避難——那裡的圍牆由牢固的岩石壘成，足以堅守到援軍抵達。
“大導師盧瑟兄弟。”
一名較為年長的騎士憂心忡忡地提醒道：“這件事不大對勁，獸潮發生後，騎士團總部並未收到任何電報。我建議您再等一等，等至高大導師的援軍......”
“兄弟，你的擔憂不無道理。”盧瑟直接打斷他的發言。
“但我們是卡利班高貴的騎士，你我都向至高大導師立過守護平民的誓言。”
“你認為我們應該違背騎士準則，按兵不動，坐等平民被屠殺，令我們的榮譽蒙羞嗎？”
“等回去，我會為今天的發言懺悔，大導師。”年長騎士自知理虧，訕訕退下。
其他騎士則舉起鏈鋸劍，高聲應答：“戰鬥！為了騎士的榮耀！”
“萊昂，”盧瑟把手放在雄獅的肩頭，“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好嗎？”
雄獅無言，只看了一眼亦兄亦父的男人。
揮舞大劍。
一馬當先衝入村莊。
“諸位再堅持一會，我看見團長和萊昂了！”
見習騎士內米爾站在石牆上，遙遙望見第一聖殿分團的旗幟，趕緊向身邊的戰友大聲呼喊。
提振完士氣，他側身探出牆垛，手中爆矢槍精準點射，攀牆巨獸的腦袋應聲炸裂。
毋庸置疑。
今天是內米爾擔任見習騎士以來，最為倒黴的一天。
先是卡利班巨獸莫名其妙的形成獸潮，包圍村莊。
再又是電報系統莫名其妙的被遮蔽，無法向周邊騎士團傳送求救資訊。
冥冥之中，倒黴透頂。
萬幸的是，分團長接收到了信使的求救。
“內米爾騎士大人！”一個孩子面露驚慌，小跑過來。
“請您快去看一看吧！北牆外出現了一隻大怪獸！
內米爾看了一眼名叫考斯維恩的小孩，快步轉移至北牆。
在那裡，他七歲的堂弟——騎士學徒扎哈瑞爾正手握爆矢槍，往牆外瘋狂射擊。
“扎哈瑞爾你......”
他正要拉過堂弟手臂，卻在發覺牆外的景象後，整個人頓時呆滯了。
那是一頭彷彿自遠古神話中踏出的獨角怪獸，仔細一看，其與古泰拉上的犀牛幾乎一模一樣。
只不過前者，明顯是遭受到了腐化。
體型是普通巨獸的十倍大，且全身長滿膿瘡，背上還有幾隻張牙舞爪的觸手扭動著。
“集中火力幹掉他！”內米爾反應過來，加入了瘋狂射擊的行列。
爆矢接連不斷地命中，卻連怪獸的表皮都沒有擊穿。
它抬起一隻前掌，不停摩擦著地面，似要為衝鋒蓄力。
內米爾瞬間讀懂了怪獸的想法，他大喊一聲：“所有人離開北牆！”
話音落下不久，那頭怪獸鉚足力量，如一臺攻城槌直直撞上牆壁。
伴隨一聲巨響，石質圍牆被應聲撞塌。
更為恐怖的是，怪獸毫髮無損的從碎石堆中踏出，那堆密密麻麻的渾濁獸眼已開始尋找起下一個目標。
同一時刻，在盧瑟與萊昂的帶領下，第一聖殿分團的騎士們已經殺穿獸群，抵達了內堡門前。
東牆的衛兵趕緊升起閘門，放他們一行入內。
“薇薇安你在哪？！”盧瑟剛衝進內堡，便策馬直奔難民區，在人群中瘋狂搜尋妻子的身影。
“快阻止它！打觸手！疏散村民！”
遠處，內米爾嘶吼著與守衛們向怪獸傾瀉爆矢彈幕，試圖將它的注意力從難民身上轉移。
可惜一切已經定局。
那頭可怖的獨角怪獸，已死死鎖定蜷縮在最近處的一對母女——極致的恐懼將她們二人釘在原地，連逃跑都已忘記。
“快帶女兒離開那！薇薇安！”
盧瑟受相識的村民指引，遠遠便發現了他的妻女——以及正在蓄力的怪獸。
來不及了，怪獸完成蓄力，徑直撞向名為薇薇安的女人！
後者憑母親的本能將女兒推至一邊，奈何怪獸的體型實在是太大了......
她所做的努力，皆是徒勞。
“不！”
盧瑟正要發出絕望的呼喊，一道獅影從他身邊一閃即逝。
是萊昂！
雄獅的速度已經提升到自己的極限，卻還是慢了一秒。
他意識到後，右手迅速舉起大劍......
眼見悲劇就要降臨，一道由遠及近的轟隆聲毫無徵兆的響起，瞬間扣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神。
“轟！”
危急關頭，一束分解射線從坍塌的北牆方向射出，正中怪獸背部。
眨眼間，它的後半截身軀已崩解為原子。
失去後肢的怪獸轟然前傾——就在此刻，一柄大劍破空貫入它的頭顱，阻止它因慣性繼續向前。
緊接著一輛“黑色怪獸”發出引擎的轟鳴，碾過碎石堆。
駕駛員一個完美的漂移甩尾，將載具精準地橫亙在怪獸與那對瑟瑟發抖的母女之間，穩穩剎停。
【右車門開啟中。】
一道清脆悅耳的AI中性音過後，前駕位的車門緩緩升起。
一位嘴叼雪茄的巨人優雅地從中踏出。
他目視薇薇安，開口道：“奧瑞利安，看起來我們來得很及時，順便再讓我貶低你一句——”
“幹得不錯，你沒有打偏~”
巨人說著，伸出手。
“兩位女士，你們安全了......”
（卡利班語即低哥特語。）
彷彿刻意要反駁巨人的宣告，怪獸殘存的前端觸手猛地痙攣，弄出捶打地面的動靜。
“嘶。”
巨人牙縫間擠出一個不悅的嘶聲，隨後走到觸手前，一腳踩碎，終結了怪獸的痛苦。
與此同時，萊昂來到獸頭近前，單手拔出大劍，歸鞘。
雄獅那雙明辨善惡的眼睛盯向不遠處的巨人。
後者似有感應，毫不客氣地與之對視。
翠綠的森林與漆黑的夜幕相互碰撞，雙方火藥味十足。
盧瑟拍馬趕到，一勒韁繩翻身下馬，將妻女緊緊擁入懷中。
“薇薇安，你們沒受傷吧？！”他緊握妻子的手，搜尋著她身上的傷口。
“親愛的......”薇薇安顫聲回答，視線轉向正前方。
“是他救了我和伊麗莎白。”
盧瑟順著妻子的視線望去，無意識地嚥了口口水。
他終於意識到，他們一家三口正處在一片陰影之中。
第一聖殿分團的團長經常在森林中巡遊，他見過不少參天古樹，但還從未見過跟古樹樹幹同樣寬闊的人類。
面前膚色如屍體般蒼白的巨人，比萊昂還要高出一大截。
若以後者為參照物，撒下陰影的他絕不會低於四米。
直面恩人，盧瑟立即單膝下跪，將鏈鋸劍佇在膝側。
此為卡利班騎士的最高禮節。
“大人，您救了我的妻女......”他垂首致意。
巨人聆聽著凡人感謝的話語，嘴間未燃的雪茄微微晃動。
他給出一個“起來”的手勢，雙眼卻不曾偏移半分，始終在與雄獅隔空“交戰”。
“康拉德！”
一聲突兀地叫喊，中止了兩位原體無聲的較量。
“快放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