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God wills it ！

恐虐嘉許勇敢，唾棄怯懦。

身為血神眷屬，烏祖爾很清楚它一旦在主人的注視下做出任何懦弱之舉，其必將重蹈斯卡布蘭德的覆轍。

那被矇騙背刺卻終露懼色的【前首席大魔】，成為“醫學奇蹟”令【黃銅之主】起身，於【黃銅要塞】頂端將它擲出。

在非物質領域飛了整整八天八夜後，墜入地表，僅保留偷襲時的魯莽與狂怒，其餘魔格盡毀。

更何況，血神最恩寵那些能將強者頭顱獻於顱座之前的子嗣！

若能搏殺一名原體，以其顱骨為祭......

“血祭血神！顱獻顱座！”

狂怒中夾雜著：搏一搏，放血鬼升任首席惡魔親王的豪情。

烏祖爾咆哮一聲，砍碎幾名朝它釋放靈能閃電的受祝之子，擺出一副：我有黃銅肩甲，不怕靈能，大不了被逐回恐虐魔域的囂張姿態，向著兩位原體發起決死衝鋒！

抽刀出鞘。

使用靈能對珞珈簡單耳語幾句，科茲大步向前，迎擊通體瀰漫著血與硫磺的恐虐惡魔。

正好借偽神的奴僕，來考驗一下我。

雙刀與巨劍光影交錯。原體以在昆圖斯巢都憑殺戮本能磨鍊的戰鬥技巧，與血神子嗣的野蠻技藝正面較量。

此等級別的戰鬥在凡人眼中，是一場不具參考價值卻又能認清自身差距的雞肋課件。

僅因凡人根本無法看清二者的出招動作！

觀看科茲第一視角的尹漠只覺眼花繚亂。

原體與惡魔的搏殺場面跟快速切換的幻燈片一樣。

一秒鐘內，他們會進行數十次攻防轉換，天知道一張“幻燈片”內蘊含了多少肉眼無法捕捉的“幀”！

就連同為原體的珞珈，即便戰鬥細節在超人視覺中清晰可見，卻也慚愧的意識到：

雖能看清動作，神經反應亦能跟上，但在戰鬥經驗方面與這二者存在天塹。

康拉德能贏！

雙方你來我往，看似勢均力敵。珞珈卻依然有些感性的給出自己的判斷。

而處於戰鬥，瘋狂揮劍的血神子嗣，已經能感覺到在高強度的對砍中，自己正漸漸落入下風。

儘管在純粹的武藝上，科茲比不過斬殺敵人無數、榮獲恐虐升魔的【奪顱者】，但他更聰明，更致命的技戰術彌補了這一缺陷。

同等水平下，單手刀對雙手巨劍，絕不能讓後者在優勢的領域內自由施展。

所以科茲一開始就在提升攻擊頻率，藉此壓制對方，並逐漸縮短距離，待進入單手刀的優勢領域，手腳並用，以踢擊干擾惡魔的下肢，一刀一刀不斷累積優勢。

長此以往下去，烏祖爾被原體擊敗只是時間問題。

驚覺自己被拖入對方節奏的烏祖爾魔眼中金光沸騰，【血神的劊子手】絕不允許一場醜陋的失敗！

它立即改換成最高效、也最受血神喜愛的戰法——以血肉為祭：‘以傷換傷，以命換命’！

放棄了一切防禦手段的烏祖爾在用腹部硬吃兩刀後，雙手高舉神器【屠戮者】，照著科茲的頭部卯足力氣與血神的怒火劈出必殺一劍！

同樣的，科茲不打算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優勢距離，雙手將兩柄【寡婦製造者】相互疊加，準備硬扛下這一擊。

黃銅與精金碰撞的剎那，只聽咣噹一聲，一柄【寡婦製造者】被【屠戮者】的劍刃生生劈斷。

這下科茲“只能”撤步，未裝備動力甲裸裝的他，是無法僅憑一柄短刀與揮舞神器的烏祖爾相抗衡的。

“嗚~”

審視刀刃斷裂處，科茲噓出一聲口哨，面色波瀾不驚，完全無視了朝他撲來，嘴裡吼著：“拿你的顱骨取悅血神！”的恐虐惡魔。

“結束了。”

瞭解科茲耳語內容的尹漠切換到珞珈視角。

“誰讓披頭士倒黴，剛好碰見了對惡魔特攻的原體。”

本對原體頭顱志在必得的烏祖爾，猛地覺察到異樣。

血神賜予的靈能抗性在應激跳動！遂轉移視線，只見另一名原體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本由靈能金光構築的聖書。

“卑鄙的人類！這不是一場榮耀的對決！血神詛咒你們！！！”

意識到被算計，烏祖爾面對前來阻攔的科茲，拼上被砍斷一條腿，也發瘋一般要砍死正在吟唱古科爾基斯咒言的珞珈。

+瓦卡斯·烏祖爾！+

一圈金色光環自珞珈肩膀上展開，他用靈能所念出的每一個真名音節都響若洪鐘。

曾為恐虐冠軍勇士的凡名變成桎梏。

拖著一條腿狂嚎、仍在衝鋒的烏祖爾，靈魂霎時陷入凝滯狀態，魔軀被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快步上前，科茲盯著烏祖爾的魔瞳，調笑地說：“榮耀？一個滿腦只有殺戮慾望的野獸不配提榮耀。”

隨後用刀柄狠狠敲了一下連開口權力都被剝奪的魔嘴，接著手攥魔角、一刀砍掉魔頭，將其放逐回恐虐魔域。

為了正義的勝利，科茲會絞盡腦汁不擇手段！

視惡魔頭顱為戰利品，踏在腳下，午夜之王重新審視起他的兄弟。

我現在明白，你為何被稱作‘天命之子’了。

按照超人大腦構思的戰術陷阱：本應由他上前纏住惡魔、分散其注意力，為珞珈積蓄一個強大的靈能法術偷襲，爭取時間，卻沒想到對方一招就將惡魔打至殘廢。

就像科茲能預知未來，珞珈也擁有一項特殊靈能。

相比灰騎士需要學習才能精通的惡魔系與神智系靈能，他無師自通不說，甚至還可能繼承了帝皇獨有的反混沌之力。

代價也十分明顯：治不了原體還治不了惡魔嗎？

據尹漠設想：原體面對恐虐（色孽）麾下，這種憑藉戰技殺戮（享樂）取悅主人（自身）的惡魔，基本上可以做到六四開，而奸奇納垢麾下的機制法爺，就沒那麼好對付了。

但有珞珈在，別說大魔，就算【永世不選】比拉克來都給你揚了。

以異端對它的靈能攻擊為參照，偽神爪牙似乎免疫低階靈能，同時顧慮二打一會互相掣肘，所以我才制定計劃將其引入陷阱。

就結果來看，精金的韌性未考慮周全。

想到這，科茲瞟了一眼地上正慢慢消散的惡魔巨劍【屠戮者】，隨後感嘆一聲：“果然越繁瑣的計劃越容易出現變數麼.....”

為考驗純粹的戰鬥能力，午夜之王全程未激發靈能。

+自燃。+

打出個響指，釋放火卜系靈能焚化堆積如山的屍骸，珞珈站在護教軍元帥彼得被火焰吞沒的無頭屍體前，雙手合十。

“願你的靈魂在地獄免遭折磨。這是我的個人意願，而非神的旨意。”

打心底講，他對這個異端懷有一分敬意，若能在其信仰之初便加以引導，興許也是一位可造之材。

唸完禱詞，寬敞的大殿內只剩下兩位半神。

“這應該就是瓦拉德什的命脈——資料中樞模組。”

在大主教的肉泥旁，科茲找到八顆寶石盡碎的至高權杖，將一塊膝上型電腦大小、佈滿電路的科技造物從頂端摘下，遞與珞珈。

“把能量發生器關閉，這場鬧劇該收尾了~”

出於星球歸屬權的尊重，他把結束戰爭的權力交給科爾基斯未來的擁有者。

伸手接過模組，金色靈能滲透其中。

原體的超人大腦以遠超計算機的算力破譯著防火牆程式。

“兄弟。”

大約過去兩分鐘，珞珈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十六座發生器我已全部終止供能，這個模組真是先民智慧的結晶！接下來，我要廣播全城，這場戰爭是十字軍......”

話音未落，一條於十分鐘前自動群發的資訊解析完成。珞珈僅是看了一眼，那金輝繚繞的面龐頓時黯淡下來。

“糟糕！”他的語氣含有一絲焦急，“那該死的異端主教留有後手！一旦資料模組檢測到他的生命體徵消失，就會給位於城中各處的異端祭司下達指令，命令他們舉行儀式，召喚偽神的奴僕！”

“無聊的掙扎。”

午夜之王對此沒什麼反應。

在諾斯特拉莫，他早已見慣了永夜貴族們垂死掙扎時那些玉石俱焚的小手段。

“其實，”指尖輕叩珞珈肩頭，“你是在擔心安格爾·泰，我猜對了嗎~”科茲憑藉超凡的察言觀色能力，一語點破。

後者輕輕點了點頭，又重重搖了搖頭。

“我不只是擔心他。安格爾·泰是我的兄弟，但全體十字軍和成萬上億的瓦拉德什居民我同樣掛念。”

“那麼，你將欠我一個人情。”

從地上撿起一面盾牌，科茲準備切刀盾去單刷城外的惡魔。

“謝謝你的好意兄弟，但不必了。”在午夜之王詫異的目光中，珞珈握緊拳頭，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挺直脊背，黯淡的面容重新被更耀眼的金輝所覆蓋：“此乃考驗，是作為吾主在凡世間戰士必須經受的考驗！沒有考驗的信仰毫無意義！”

“好吧好吧，沒有犧牲大到無法承受，反正是吾主給你我信徒的考驗。”

對於珞珈揣摩神意，科茲比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他丟出盾牌，一石三鳥，砸倒三座神像，隨後朝主教聖座走去。

這可是奧瑞利安自己要求的，那我就擺爛歇一會好了。

“慢著兄弟，”珞珈拉住想忙裡偷閒的科茲，笑容燦爛：“城內的邪物交給我，同時我需要欠你一個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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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拉德什外城，西面城門。

岩石包裹的城牆上，城防軍指揮官阿倫·維克的雙眼，正死死盯著那逐漸消散的幽藍色畫面障。

先前與部下們討論戰局的時候，所有人都很樂觀。

城內“意外”失火的地點被消防隊撲滅，城外的敵軍對屏障無可奈何，舊世遺產【自動化管理系統】將鹹澀的海水過濾，灌溉港口農業區。

城防固若金湯、食物自給自足、水源取之不盡，前一秒聽著敵軍勸降播報的阿倫·維克，就差嘲諷一句：“投降？哈！我們能守著瓦拉德什直到下一代老死！”

但可惜，一旦有壞訊息傳來，那往往代表著禍不單行。

第三波援軍遭伏擊全軍覆沒，城防軍困守孤城；尊主殿下被暗殺，全軍士氣低迷；屏障失效，圍城敵軍卻停止炮擊，顯然內城已幾近淪陷，外城徹底淪為孤立無援的絕地。

以及......

他們來了！

阿倫·維克轉身，看向被教團使徒簇擁著的暗影祭司。

身為世俗軍的高層指揮官，他很清楚這些身穿灰色長袍、渾身刺滿古怪圖案的邊緣祭司平日裡主要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指揮官，”祭司開口，聲線猶如腐爛流汁的乳酪，“為什麼不命你的人用城防炮打擊城外那些異端分子？給我一個理由。”

“祭司大人......”

“諸神的僕人從不與愚夫多費口舌。”剛想解釋一切的阿倫·維克直接被出聲打斷。

“我來此，旨在完成尊主殿下的遺願——”祭司繼續說，看向維克的眼神像在打量一個優質的祭品，“我們將在城牆上舉行‘喚神儀式’，而城防軍將協助我們......”

“拿下他們！”不等祭司說完，維克怒聲打斷。

能跟隨城防軍指揮官巡視城牆的軍官皆是親信，儘管他們持懷疑態度，卻還是從腰間抽出手槍，與端著步槍的使徒們對峙。

“西城守備官阿倫·維克，你這是什麼意思？是要背叛教團？還是背棄諸神？別忘了你的家人......”祭司眯起雙眼，連扣帽子，心裡恨不得現在就把面前這個違逆命令的世俗指揮官全家獻祭給諸神。

“住口！你們把人命當成什麼了！？”

回憶起尖塔內曾發生的一切，維克的良知就會讓他感到刺痛與反胃！

比如：僅為維持失敗受祝者的生命體徵，祭司們居然拿最純潔的孩子來飼養它們！

再比如：為獲取一丁點諸神啟示，祭司們於外城無差別的挑選“幸運兒”，矇騙他們將為神明效力，實則充作活體祭品！

總的來說，聖約教團對平民犯下的累累惡行罄竹難書！

“小夥子們堂堂正正的戰死，亦會得到諸神的嘉許！”維克環顧四周，掃過士兵們驚疑不定的臉龐，“而你要是將他們當作祭品，讓他們毫無榮耀的魂歸神國，我絕不答應！”

“你何時變得如此高尚了，維克？你的職位、你生活在內城邊緣的家庭不也是踩著無數士兵的生命和無數奴隸的脊背爬上來的？亦或者，你是想投靠那些異端，保留如今的地位！？”

祭司面沉似水，直接選擇攤牌：“我實話告訴你，尊主的遺令是讓所有暗影祭司同步行動！你不必抱有任何僥倖心理，因為從一開始，包括我在內，所有人都要為尊主殿下的死陪葬！！”

“你們這群披著神僕外皮的畜生！瓦拉德什的外城可有近一億居民！你們竟敢...地獄最熾熱之處將會被專門留給你們！！”

維克雙目赤紅，從齒縫間擠出的每一個音節都裹挾著極致的憎恨。

他想起了美麗動人的妻子，剛出生不久、仍在襁褓中的兒子，以及那些送兒子來城防軍當兵的老母親老父親那懇求的眼神。

“諸神會如何待吾等，可不由你說了算。”暗影祭司在冷笑，他最喜歡凡人憤怒而又無能為力的表情。

但很快，他發現越來越多的城防軍士兵在向這裡靠攏。

祭品，瓦拉德什，外城，陪葬。

這四個詞彙加在一起，讓原本觀望的基層士兵徹底明白髮生了什麼。

“指揮官閣下，您是說我的父母......”

“我的女兒才學會走路，這些雜碎怎麼敢......”

“我沒多高尚，來城防軍就為混口飯吃，但要哪個傢伙敢把老子當作祭品......”

群情激憤計程車兵們端起槍械，全部對準祭司團。

“只有殺了他們！我們的家人才能安全！”

“就等您一聲令下，指揮官！”

聽著部下們的開火請求，維克掃過面色煞白的祭司一行，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自得。

哦，諸神！顯然這個老白痴是鑽研經文鑽研傻了，直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說的話犯了眾怒。

不過——

他的眼睛掃向使徒們的盔甲。

那些甲片在陽光下折射出冰冷的金屬光澤，彷彿在嘲弄著此刻同樣被陽光照耀，卻身穿粗陋亞麻的城防軍士兵們。

人數是我們佔優，但祭司的人裝備更好......

一番權衡利弊，維克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確保自己的話會被每一名士兵聽見：“士兵們！你們的父母將你們的性命託付給了我，而我是一個無能的指揮官......”

在看見多數人攥緊槍支選擇低頭沉默後，他喉結滾動，預備著話語：“我從來無法承諾帶你們每一個人回家，但至少——”

“在今天在此刻，在瓦拉德什的城牆上！我不會讓你們為一個死人白白流血！”

......

西門，【伯利恆之門】。

數百名工匠驅動懸掛於古老城門內部的機械裝置，齒輪咬合的金屬尖嘯與液壓活塞的嘶鳴穿透石壁，包裹門體的厚重岩石層開始發出沉悶的震顫。

在液壓裝置的強力推動下，重達萬噸的複合裝甲大門向兩側緩緩開啟。

一支多達五百人的隊伍在城防軍荷槍實彈的威脅下，從門洞中走出，領頭的正是暗影祭司和他的使徒衛隊。

這是維克想出的辦法。

既然祭司必定要舉行儀式，那就威逼他們換一個地方。

這樣可以避免流血衝突，還能將儀式召喚出來的東西隔在六十米的高牆外，簡直兩全其美！

相同的一幕發生於南門【瓦法利之門】，那裡的城防軍指揮官接到維克警告，將已經在準備儀式的聖約祭司驅逐出城。

“阿倫·維克！你一定會為你的愚行付出代價！”暗影祭司身後的大門正漸漸合攏，他轉過身子，怨毒的目光釘向遙不可及的城頭。

兩權相害之下，他選擇順利舉行儀式、完成大主教遺願，祭品則改換成自己的奴隸。

“尼古萊大人，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以暗影祭司之名冠名的‘尼古萊’護教分隊長開口詢問。

他們分隊本在外城卡拉區調查縱火案，卻突然發現與直屬上司彼得失去聯絡，無奈之下，只好接受次一級祭司調往城牆鎮壓叛亂的指令。

待抵達後，祭司一行已被趕下城牆，面對數千支對準他們的步槍，分隊又只能押送奴隸，跟隨祭司出城。

名為尼古萊的祭司沒有第一時間理會，在對手下使徒吩咐幾句後，才回應道：“叫你的人在附近警戒，告訴那些奴隸：接下來我會安排混戰廝殺，活下的人將成為自由民。記住，我只要十個人！有人敢逃跑你們就射殺他！”

得到命令的護教分隊四散開來，組成一個空心四角方陣，將四百多帶著鐐銬的奴隸驅趕至中間。

咔咔咔......

當一雙雙鐐銬被解開，祭司的旨意被宣告。

那些前一秒還一臉不可置信的奴隸，下一秒就將不懷善意的眼神掃向身邊同為奴隸的可憐人。他們交頭接耳，互相結伴成組，竊竊私語的挑選著主次目標。

先殺死最強的那組！

“開始！”

尼古萊一聲令下，四百多奴隸齊齊衝向方陣中心，他們的目標是放置在那裡的近戰武器。

僅這一過程所爆發的爭搶廝殺，就已十分慘烈。

為了那十個名額，奴隸們用上了人體一切可以被稱作武器的部位，頭、牙、手、肘、膝、腳，他們正以同類間最原始血腥的方式互相殘殺！

掐脖子、咬喉管、釦眼、直接攻擊薄弱部位......某些聰明的奴隸還懂得用護教軍來不及收回的鐐銬進行砸擊，而搶到武器的幸運兒們，則用捲刃的小刀、生鏽的水管拼命捅敲。

注視奴隸為一個不存在的名額瘋狂戰鬥，聆聽倒地者被撕開喉嚨前的哀嚎，尼古萊那雕滿科爾基斯如尼文字的臉龐上浮現出扭曲而飢渴的笑容。

這還遠遠不夠！需要更激烈、更洶湧的情感波動，才能鑄就一場令諸神垂涎的饕鬄盛宴！

左右手各捏出一個法印，身為受祝之子的尼古萊對奴隸們釋放生化系靈能【沸血】和傳心繫靈能【幻覺】，讓單純的廝殺進一步演化成侵犯、相食、虐殺......

“咳咳！”

因過度壓榨靈能，暗影祭司吐出一大口鮮血，全然不顧靈能反噬帶來的劇痛與七竅流血的慘狀，立刻以嘶啞的嗓音吟唱起諸神頌歌，啟動儀式：

【偉大的力量，居住在以太界，今天請接受我們對你創造的感謝，以及你對我們冒犯神聖憤怒的仁慈迴避。】

【風暴之王，鮮血之主，今天請接受我們對你力量的感謝，以及你對不潔者征服的保護。】

【神秘女王，命運之主，今天請接受我們對你知識的感謝，以及你對不確定性危險的警惕。】

【心靈王子，夢想之主，今天請接受我們對你啟發的感謝，以及你對我們凡人野心的放縱。】

【生命公主，希望之母，今天請接受我們對你活力的感謝，以及你在需要和節儉時期的慷慨。】

【讚美先知。讚美（K）卡恩！讚美（T）特贊！讚美（S）斯拉納特！讚美（N）納拉格！】

與大主教費奧多爾不同，尼古萊不懂古科爾基斯咒言。

因此若想召喚亞空間生物，他只能寄希望於歌唱混沌四神馬甲的頌歌，以此引起神祇側目、接受獻祭。

頌歌吟唱時，聖約眾人齊齊跪地的方陣中央生成巨大的、若隱若現的八芒星圖案。

這一次八芒星的東北角、東南角、西南角、西北角皆亮起微光，並不存在哪一道光芒壓滅其他三種。

當頌歌讚美的尾聲在血腥的空氣中消散，異變驟起。

混沌八芒星不再是虛影，它凝為實質，貪婪地吸食著土壤裡的新鮮血液，陣角的四道微光凝結成一片暗影帷幕，籠罩了僅剩的、對此熟視無睹、仍在廝殺的一百名奴隸。

而在法陣中央，現實空間的架構正在發出無聲的哀鳴，繼而以黑洞的形態坍縮，最終形成一個空間創口，露出了其下猙獰、混沌、褻瀆的基底。

“啊不！”

掙扎著站起身，朝著亞空間惡魔瘋狂射擊的尼古萊護教分隊是第二批受害者，第一批受害者已經被亞空間偉力突變成混沌卵，亦或是被“賜福”長出尖角、肉須、膿包......

“哈哈哈哈！”尼古萊在使徒的簇擁下敞開雙臂，放棄抵抗，“叛徒阿倫·維克！當你在地獄中受苦、乞求諸神寬恕時，天堂上的我會欣喜地看著這一切！”暗影祭司發出癲狂地大笑，任由惡魔將其吞沒。

長著螃蟹鉗的色孽欲魔小姐姐、傳播瘟疫的納垢行屍胖哥哥、天真無邪的可愛納垢靈、兇殘的恐虐放血鬼、飢餓的恐虐獵犬、古靈精怪的奸奇粉藍懼妖。

現世創口癒合前，共有五千基礎惡魔從亞空間裂隙中爬出。

在因隸屬邪神不同，短暫的自相殘殺後，它們匯成一股四彩斑斕的惡魔狂潮，往十字軍營地湧去。

與近在咫尺、但有高牆庇護的瓦拉德什相比，惡魔逆天的感官早已鎖定了營地中近百萬的人類。

那裡有成堆的血肉可供撕碎，有滔天的痛苦與恐懼可供肆意享樂！

另一支由混沌卵和凡人腐化者組成的百數無腦軍隊，正衝擊著瓦拉德什的西側城牆與【伯利恆之門】。

“快啟動全部機關！”

在維克的咆哮聲中，城防系統甦醒，成排的火焰噴口從牆體縫隙中探出，熾熱的火舌灼烤著這些可憎之物，牆垛上預置的球型炸彈滾落，炸出一片片碎屑彈幕。

位於【伯利恆之門】正上方的射擊孔內，城防軍士兵用重機槍在腎上腺素的驅使下拼命掃射，每一發令人安心的彈頭入肉聲，都能讓他們的理智趨於穩定，對怪物的恐慌減輕一分。

而類似的場面，也在瓦拉德什內部和南側的【瓦法利之門】一同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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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軍前沿陣地，投石機炮陣。

安格爾·泰在收到特斯拉發來的“瓦拉德什劇變”那一刻起，就立即下令全體十字軍緊急集合，結成數百個大小不一的方陣，在距【伯利恆之門】五公里的位置待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約半小時後。

他又收到了【萬機之神天使行動成功，屏障即將消失】的訊息。

還沒來得及高興，他正準備命令投石機在屏障完全消散的瞬間，齊放，搶一步壓制城牆火力，就收到了第三條訊息。

【珞珈命令：敵軍主動攻擊前，不得攻城。偽神的爪牙即將來襲，全軍一級戰備！】

安格爾·泰深知珞珈第一道命令的用意，畢竟他的兄弟一貫以勸降為先。此刻屏障失效，敵人士氣受挫，只要珞珈亮明十字軍條件，勸降成功的機率極高！

偽神的爪牙？難不成是？！

腦海中剛閃過科爾·法倫將自己兄弟獻祭成怪物的場景，安格爾·泰的思緒就被瞭望車上傳來的吼聲拉回現實。

“安格爾·泰大人！伯利恆城門開啟，有數百人出城！”艾瑞巴斯調整單筒望遠鏡，繼續示警：“他們似乎在城門附近舉行某種活祭...不！這是何等的褻瀆！！他們在讓奴隸......”

絕不能發射投石機！其精度根本無法精準打擊儀式現場；更致命的是，一旦誤中城牆，珞珈所有的努力都將前功盡棄！

可那樣的話......

安格爾·泰騎在四足獸背上，左右來回掃視，所見的是：秩序一片混亂、連基本方陣都難以維持，散亂成一條蜿蜒巨蛇的數十萬氏族士兵。

我們......真的能戰勝那些怪物嗎？

年僅十五的代理軍團長，內心忍受著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煎熬。

他要為上百萬十字軍的生命負責，他要為戰爭的結果負責，他要為兄弟一統科爾基斯的宏圖大志負責！他必須為珞珈傳遍真神福音的崇高理想負責！

“艾瑞巴斯。”

在漫長...實際上只有十幾秒的沉寂後，他終於低聲開口，“我的摯友，從瞭望車上下來吧。”

“戰爭要開始了。”

......

“放！”

當那扭曲，如洶湧潮水般的惡魔大軍湧入十字軍視野的瞬間，安格爾·泰瞳孔驟縮，舉起的手臂猛然劈下，嘶吼著下令釋放鉤索，配重投石機發射！

神情緊張的攻城技師得到明確指令，手中緊握的繩索奮力一拉，將死死鉤著投臂的卡榫解鎖。

上百具塞滿沙袋和鉛塊，鉸接在橫樑上的配重箱墜向地面。

龐大沉重的投石機宛如甦醒的木製怪獸，在離心慣性力的作用下，解脫束縛的投臂夾帶著撕裂空氣的音爆，以肉眼可見的巨力狂暴地向上捲揚！

末端牽引線連線的籃網隨之甩出，將其中承載的、足有半個成人大小的煤氣罐狠狠拋擲出去！

一百多枚經過特殊改裝的煤氣罐，在半空中劃出一條條雜亂的拋物曲線。

轟隆——！

猛烈的爆炸在惡魔潮中掀起氣浪，首輪投石機齊射就消滅了三位數的褻瀆生物！

這尚且是在部分技工因過度緊張，於指揮官的指令抵達前，就壓制不住恐懼拉開卡榫，導致一些煤氣罐提前落位。

兩名工匠進入安裝在投石機兩側的滾輪絞車，透過跑動牽引上弦；村鎮的攻城技師調整射擊諸元、計算距離，為一下輪拋射做準備，這一過程大約需要15~20分鐘。

但來不及了。

儘管仍有一千米的距離，最前排的十字軍將士已經能看清醜陋、張牙舞爪的惡魔群朝他們撲來，色孽欲魔那曼妙的身段、詭魅的笑容，恐虐放血鬼震天的戰吼，納垢行屍口中垂落的瘟疫膿漿......

安格爾·泰心猛地一沉，他清晰無比地看到：連身邊那些珞珈親自從各部落遴選、信仰最堅定的【聖教軍】騎士們，此刻，身體竟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精銳的聖教軍尚且如此，更別提其他數以十萬計的平凡士兵。

空氣靜止——唯有凡人汗珠滴落，喉結滾動、大口吞嚥著唾沫。

似乎這樣就能將對未知的恐懼鎖在胃裡，不讓它盤踞腦海太久，否則的話自己會止不住尿褲子、甚至臨陣脫逃。

【十字軍的戰士們！】

手握那支珞珈曾在清晨喚醒信徒晨禱用的話筒，安格爾·泰的聲音在所有陣地的廣播中響起：

【我是代理軍團長安格爾·泰。今天，在瓦拉德什、在吾等十字軍面前，偽神褻瀆的僕從要將萬物吞沒！要將一切湮滅！】

指揮官的科爾基斯通用語並沒有提振起各部落計程車氣。

恰恰相反，他們有的人已經脫離陣地、企圖逃往後方，好在被軍官強行拖回。

然而指揮官緊隨其後的厲聲咆哮，猶如驚雷貫頂，在所有人的精神壁壘上注入了一針強心劑！

【但我們要記住！侍奉真神的軍隊戰無不勝！！】

“對啊！吾主！快向吾主禱告！”

“祂能為我們派下珞珈、食物、水，就一定能拯救我們！”

無數十字軍戰士，彷彿落水的將死之人成功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他們以最虔誠的姿態，五體投地向至高天的神祇祈禱，祈求祂能救贖自己的信徒。

【站起來！你們一直祈求主的幫助與救贖，卻從來沒想過自己能為主做些什麼嗎？！】

錯愕、羞愧，自十字軍士兵的臉上浮現。

是啊，主派來天使，將混亂的部落團結在一起，賜下他們所需求的物質，可他們...又能為神做些什麼呢？

【以祂的名義戰鬥！】安格爾·泰給出答案。

【這一戰，就由我們聖教軍率先魂歸真神的國度！至於懦弱之人，他的靈魂將被邪神吞噬！】

【你們記住！不是神明需要信徒，而是信徒需要神明！！】

安格爾·泰的聲音因不間斷的嘶吼而沙啞，他慚愧地承認邪神大軍剛現身的時候，他也害怕，但——

範·莫蓋爾之子、名為安格爾·泰的人類小子可以恐懼，但珞珈的兄弟不行！

“拼了！跟邪神的奴隸同歸於盡！”

“我至少要拿這條命換兩個邪神奴隸！要讓其他氏族瞧好，我塔格隆氏族才配做尤尼克爾的信徒！”

“納瑞克族人！我們換三個！要確保我們在天堂的地位比塔格隆那幫雜碎高！”

代理軍團長的一番演講，點燃了十字軍極端的戰意，士兵們恐懼的神情轉為渴望，渴望著早日魂歸神國！

“艾瑞巴斯，”安格爾·泰似乎早預見會有這一天。

他騎在四足獸背上，解開胸甲，懇請侍從艾瑞巴斯將特斯拉那討來的烈性炸藥幫他在胸前綁緊。

“你願意跟隨我嗎，吾友？”他用低哥特語問。

（珞珈為與諾斯特拉莫軍建立溝通橋樑，每天除了晨禱，就是帶領聖教軍們學習兩顆星球的通用語言。）

“這還用說嗎，安格爾。”艾瑞巴斯神情自然，言語中透露著赴死的決絕，“早就準備好了，”他笑著指了指胸前繫好的炸藥。

“我的摯友，自從被你和神使大人救下後，我便找到了存在的意義——”

“為真神獻身。”

安格爾·泰繼續用低哥特語對身旁的聖教軍騎士一一發問：“巴圖薩·納瑞克？索爾·塔格隆？......？”

“我們跟隨您，安格爾·泰團長！”

昔日水火不容的兩位氏族酋長，他們膝下與安格爾·泰年齡相仿的幼子——

就在此刻，肩並肩立於同一片天空下、同一片土壤上、為著同一個目標，慷慨赴死！

噠噠噠！

十字軍密集的槍聲驟然響起，前排士兵已經掏出簡陋的砍刀、草叉，準備同亞空間邪物進行白刃戰。

安格爾·泰看了一眼迫近的惡魔之潮，舉起手中的槍與劍，掃視左右戰友，高呼：“godwillsit，Godwillsit！”

眾聖教軍騎士單臂夾緊炸藥，另一手擎劍出鞘，齊呼：

“Godwillsit！！”

神的旨意！

“為了真神尤尼克爾！為了珞珈！炸死邪神的奴僕！！”

催動胯下坐騎，安格爾·泰將與一千聖教軍以自身為祭，實行自殺反衝鋒，炸散惡魔的佇列，用犧牲為十字軍的勝利鋪平道路！

......

“明明怕的要死，卻在找到為之赴死的理由後，敢於用冷兵器與惡魔近戰麼......”

十字軍對神祇的忠誠，令箱子外的尹漠為之動容。

祂毫不懷疑此刻就算下令讓全體十字軍自刎歸天，他們亦會照做不誤。

在絕望的戰錘宇宙，宗教信仰真就是凡人的精神支柱。

“不說，我還以為十字軍磕了，果然精神上的葉子更可怕。”

也難怪亞空間會誕生那麼多邪神，感情都是智慧生物自己作的。

“聖教軍是神棍未來的榮耀衛隊，十字軍則是十七軍團的基本盤，任何犧牲，對懷言者來說都是莫大的損失。”

尤尼克爾再不做點表示，黃銅王座上那位先按耐不住了。

尹漠站起身，拿起兩隻噴塗完成的gw特供猛將棋子，放入觀景箱內。

“忠誠是該得到獎勵。摩洛克、泰伯洛斯，保護凡人，解決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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