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賭博的爸，打跑的媽，去世的奶奶，生病的妹妹，平靜的她

話沒說完，他就看到蘇曉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空氣似乎凝滯了剎那。

“我爸……”

她開口，聲音平靜，“是個賭鬼，加酒鬼。”

“一輸錢，就喝酒。一喝酒，就打我媽。”

她說得很慢，每個字都吐得很清晰，沒有咬牙切齒，也沒有哽咽顫抖，就是那樣平平地敘述出來。

“然後我媽跑了。在我十歲，妹妹四歲那年。我和妹妹，是被外婆拉扯大的。”

“外婆靠撿廢品，給人縫補衣服，供我念完了高中。我考上大學那年，她走了。”

說到這裡，她的睫毛終於輕輕顫了一下，像蝴蝶瀕死時最後的一次振翅，

“腦溢血。沒來得及送醫院。”

“後來，我就把妹妹從老家接出來了。一邊上學，一邊打工，帶著她。”

短短几句話。

沒有刻意渲染，沒有泣不成聲。

甚至沒有多餘的表情。她只是用那種近乎冷漠的平靜，道盡了一個少女的艱辛命運。

陳默聽著，

他忽然有點後悔問出這個問題。

這讓他連待會怎麼拒絕對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剩餘時間：2分11秒】

得換個話題。

不能讓氣氛就這麼沉下去。

陳默：“那你現在做什麼工作？”

蘇曉似乎也鬆了口氣，從那段過於沉重的回憶裡掙脫出來。

她抬起頭，重新看向陳默。

“之前在一家小公司的財務部做助理。”

她說，“工作已經辭了。因為要經常帶妹妹去醫院複查，所以老闆他讓我……先把家裡的事處理好再說。”

陳默點了點頭，開口道：“既然這樣，那你就來我公司上班吧。”

蘇曉猛地抬起頭。

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像有星子驟然落入沉寂的湖面，迸發出難以置信的光彩。

“真、真的嗎？”

她的聲音微微拔高，帶著顫抖，

“我一定會好好工作的！我可以加班，可以學任何需要的東西！您不用給我開工資，只要有個地方讓我能兼顧妹妹……”

她語無倫次，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價值，生怕這份突如其來的希望溜走。

陳默看著她瞬間被點亮的眼眸，笑了笑：

“工資當然要開。該是多少就是多少。我那邊工作環境還算寬鬆，時間上可以彈性安排。你妹妹看病是大事，這些都可以協調。”

蘇曉怔怔地看著他，眼眶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起來。

但這次不是因為悲傷或絕望，而是一種幾乎將她淹沒的感激和希望。

她嘴唇動了動，想說謝謝，卻發現喉嚨哽住，發不出聲音。

只能用力重重的點頭，一下，又一下。

陳默看著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屬於22歲女孩應有的生機，心裡那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稍稍平復了一些。

他的目光再次瞥向虛擬面板。

【剩餘時間：0分19秒……0分05秒……0分01秒……】

【叮！與相親物件蘇曉有效交流時間已達30分鐘，願望清單已確認並錄入！】

【正在為您進行願望具現……】

成了。

幾乎在提示音響起的同一時刻，

陳默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

他身體微微前傾，目光平靜地看向還沉浸在巨大驚喜中的蘇曉，清晰地說道：

“不過，蘇曉，我們的相親，可能沒辦法繼續進行了。”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蘇曉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

她瞳孔微微收縮，像是沒聽清，又像是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剛才還因為激動而泛著紅暈的臉頰，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變得一片蒼白。

“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