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陰結死士

開封城的局勢在朱枰的強力手腕下，暫時穩住了陣腳。

然而，表面的平靜之下，暗湧從未停歇。

朱枰深知，僅靠欽差的身份和臨時的權威，如同沙上築塔，經不起真正的風浪。

他需要屬於自己的，絕對忠誠且可用的力量。

這一日，他密召瞿能入府。

“瞿先生，如今開封雖暫安，然北有燕軍虎視，南有朝中非議，絕非長久之計。”朱枰開門見山。

瞿能神色凝重，他自然明白其中關竅。

“殿下所言極是。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本王欲在河南，行‘武舉選士’。”朱枰緩緩道出心中謀劃。

“武舉？”瞿能一怔。

朝廷自有武舉制度，但多流於形式，且選拔出的武進士大多安置在京營或邊鎮，地方上少有此類先例，更遑論由一位親王主持。

“非常之時，當行非常之法。”朱枰解釋道。

“名義上，是為補充開封及各府縣守城將領之不足，選拔勇力過人、通曉戰陣之才，充實城防。由本王以欽差之名主持，布政使司與都指揮使司協辦，合乎規制。”

他頓了頓，聲音壓低。

“實則，藉此機會，網羅豫地豪傑，暗中甄別，擇其忠勇可恃者，另作他用。”

瞿能瞬間明瞭。

這是要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以公開選拔武勇為名，行暗中培植私兵死士之實。

風險極大，一旦洩露，便是圖謀不軌的鐵證。

但在此亂世，這又是快速積聚武力的有效途徑。

“殿下…此事關乎重大，需慎之又慎。”瞿能提醒道。

“本王明白。”朱枰點頭。

“故此，武舉章程，需你親自擬定。明面上的程式，務必公正嚴明，挑選出真正能用於城防的人才，堵住悠悠眾口。暗中的甄別與聯絡，則由本王另派人負責。”

他需要瞿能這塊招牌來確保明面上的合法性，但真正的核心，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下官…遵命。”瞿能沉吟片刻，鄭重應下。

他已被綁上朱枰的戰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很快，由七皇子朱枰主導，河南布政使司與都指揮使司聯名釋出的“武舉選士”告示，張貼於開封及各府縣城門。

告示言明，為加強河南防務，特開武舉，選拔勇力、弓馬、韜略出眾者，充任各城守備、把總等職。

訊息傳出，在動盪的河南引起了不小反響。

許多空有武藝卻報國無門的民間壯士，以及一些鬱郁不得志的低階軍官，紛紛心動。

選拔地點設在開封城外的校場。

明面上，由都指揮使司的將領和布政使司的官員共同負責考核，過程公開。

朱枰甚至親自到場觀看了首日的弓馬比試，以示重視。

然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另一套篩選機制在同步執行。

蔣瓛留下的幾名心腹，以及朱枰自己帶來的少量絕對可靠的護衛，混在人群中，或扮作小吏，或充任雜役，仔細觀察著每一個應試者的表現。

他們關注的，不僅僅是武藝高低。

更重要的，是此人的眼神、氣度、言談，以及面對考核官時的反應。

那些眼神桀驁、隱含不滿，或對現有秩序流露出不屑，卻又並非奸猾之徒的，被悄悄記錄在案。

幾日考核下來，明面上選拔出了百餘名武藝合格者，依照程式，將被分派至河南各城任職。

而另一份僅有數十人的秘密名單，則被呈送到了朱枰案頭。

名單上的人，被標註了詳細的評語。

“陳亨，祥符縣人，力能扛鼎，曾因毆傷欺壓鄉鄰的胥吏入獄，性情剛烈，重義氣。”

“趙德勝，睢州人，原為衛所小旗，善騎射，屢立微功不得升遷，常抱怨上司不公。”

“張武，陳留人，獵戶出身，箭術超群，沉默寡言，父母死於元末亂兵，對官府淡漠。”

……

朱枰仔細翻閱著這份名單和評語。

這些人，或是被體制排擠，或是心懷怨憤，或是對朝廷缺乏歸屬感。

他們如同未被淬火的精鐵，充滿稜角，也蘊含著巨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