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這,這背後到底誰在搞鬼?陳易牙都快咬碎,事已至此難以挽回,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誰在背後謀害自己,卡的時間這麼恰好,精準地正中脈門。
周依棠低頭掃著他懷裡的林琬悺,陳易自知不能再繞圈子,解釋道:“我承認我是叫她過來沒錯,但沒叫她今晚過來,叫她來也是為讓她明白心意,不是來給你添堵,我沒這麼傻,這背後有人搞鬼,絕非我本意。
而且你看她,要胸沒胸,要屁股也沒屁股,也就姿色勉勉強強,但都遠遠不如你……”
話還沒說完,周依棠冷冷打斷道:“錯,她更適合你……天生一對,郎才女貌,你師傅我很滿意,如此佳偶天成,好,很好。”
“師尊……”
“陳易你好好洞房花燭,我事後為你做媒。”
“師尊!”
陳易還想留她,伸手去抓,獨臂女子一下遠遊千里,身形在眼前瞬間如煙消雲散。
低頭看了看懷裡的林琬悺,陳易良久無言,好不容易入心湖解心結,彼此氛圍都烘托到了這裡,下次這麼好的機會,也不知是何年何月,哪怕不糾結這些,但下一回再入心湖,是不是就得被執念給圍毆致死?念及此處,他站定許久,眸光變得愈發陰厲,這背後,到底是誰搞的鬼?誰指使的,誰是林琬悺的後臺?思緒浮動,陳易的手掌按到什麼,蹙了蹙眉頭揭開她的衣衫,一個小藥瓶緩緩滾落到手裡。
他眯了眯眼睛,準備把林琬悺叫醒。
………………
天際的曲線混溶一體,夜風蕭瑟,雜樹林中偶爾有鳥啼,都是“赫、赫”的叫聲,兩三下後便無聲無息,當風也停時,夜幕漆黑得更深沉了,連寂靜也有了一種濃烈的顏色。
殷聽雪不知陳易和周依棠到底怎麼樣了,他們兩個總是叫少女煩憂。
可能是命中註定,少女初識陳易不久,便做過二人的夢了,夢裡的兩人各執己見,為她的去留爭吵不休,她那小小的個子努力擠進二人中間,努力撮合,急得又蹦又跳……她初次敘述這夢時,還對陳易有敵意,有些話都深藏心底,沒跟他說。
而後來初見周依棠時,那是蕭瑟風景裡的一艘小舟裡,獨臂女子一邊捻著枯萎的蓮花,一邊為她敘述悠遠的過往,她的嗓音無悲無喜,可殷聽雪光是聽著,就好像心臟被一圈圈葛藤糾纏。
二人的糾葛總叫殷聽雪難辦,她可喜歡周真人了,那是她的師傅、是她的長輩、是一個心地極好極好的人、會顧著她來,像個大姐姐,現在,她也可喜歡陳易了,彼此都經歷那麼多,濃烈雜糅的情愫已想說也說不清……
從前怕二人吵起來,是怕陳易欺負周真人,可現在怕二人吵起來,是怕他們就此分道揚鑣。
“兩個都是很固執的人呢。”殷聽雪呢喃道。
她不敢想象,沒有她在,陳易跟周依棠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只怕某一方徹底關小黑屋裡才罷休了…….殷聽雪使勁搖了搖頭,拍拍臉蛋不讓自己亂想,
不知二人去了哪,這一回…又是怎樣的結果……..“我得好好幫周真人才行……”
不知怎麼,殷聽雪總是怕周依棠會輸,而像陳易那樣的人,決計是不會放過戰敗的周真人,哪怕周真人低下頭顱甘願認輸,也逃不了那樣羞人的下場。
未雨綢繆啊,要是周真人真單手撐床榻了,那麼她就說點好話,大不了也被欺負一頓算了,這樣也不至於讓周真人一個人沒面子…….殷聽雪胡思亂想著,濃厚夜色裡忘了點燈,也沒留意屋外有人提著燈籠走近。
兀地一聲,“聽雪,點茶去吧。”
這聲吩咐落耳,殷聽雪下意識就去點茶,但回過頭一看,發現吩咐的不是周真人,而是惟郢姐。
本來勤勤懇懇的動作,一下就慢了下來。
“…惟郢姐怎麼是你?”殷聽雪不住狐疑道。
殷惟郢見她停頓,一絲不滿掠過,道:“我不該來?”
許是這小狐狸跟陳易相伴已久,隱隱有了鳩佔鵲巢之意,這會兒竟不認她這大夫人了。
倘使放任其自由,讓她有宣景文武輔魏之心又該如何是好?殷惟郢淡淡道:“點茶吧,不要我吩咐第三遍。”
人家畢竟比自己大,拗不過她,殷聽雪耳根子又軟,雖有不滿,但還是乖乖點起茶來。
茶水沸騰著咕嚕咕嚕拉起白煙,暈染得少女認真的面容乖巧可愛。
女冠拆開燈籠,取芯給堂內點燈,昏暗燈火暈染出撲朔的暖黃,她主位落座,一雙秋水長眸低垂,若有所思。
想來林琬悺應該已經找上陳易了。
那小娘子人雖生得單薄點,但略作裝點,再豐腴一些,說不準也是絕代佳人。
以陳易般急不可耐的好色,見到林琬悺來尋,肯定大為驚喜,何況林琬悺還醉意正濃,乾柴近烈火,無怪其燃,屆時自己雖不出面,他也會念著自己的恩,到了這一步,被聽雪打亂的謀劃不僅挽了回來,還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點茶的殷聽雪耳朵抖了抖,抬頭看了一眼。
殷惟郢下意識地顫了一顫,旋即蹙眉瞪了小狐狸一眼,微冷道:“你該好好點茶,不要聽不該聽的事,你什麼都不懂。”
沒來由被訓斥一句,殷聽雪皺著眉低下頭,跟蔫了花一樣。
女冠冷哼一聲,也掐訣遮蔽,
少女常常能聽到她的心計,殷惟郢對此不滿許久,許多次意外變故,除了東宮若疏,就是殷聽雪從旁作梗,倘若無此二人,陳易早已對她惟命是從,何須這般精打細算。
不消多時,殷聽雪點好茶水雙手奉去,女冠單手接過,淡淡道:“回去吧,你什麼都不懂就記住我的話,不要亂聽。”
殷聽雪眉頭蹙了一蹙,最近惟郢姐…是不是有點太傲人了些……
之前的事,確實有自己的不對,但那也是無意的過失,誰知道里面是她的算計呢,後面還陪著一起分擔,如今低眉順眼了一陣也該作罷了,偏偏她還是這麼不領情。
何況以前還幫她那麼多,給她在陳易身邊說了不知多少好話,未免太小肚雞腸了,如今還擺…什麼“大夫人”架子,輪得到她嗎?心有不滿,少女往往不說出口,只是默默藏著,或許時日消磨就忘記了,跟陳易不一樣,她本就是個心地善良的少女,不喜歡太過斤斤計較。
殷惟郢仍在遠眺門外,慢慢等候。
對小殷略作打壓後,她心境大好,如今夜色雖濃,有燭光相伴,亦不覺煩憂。
林琬悺本就在京城中,是她帶上龍虎山,如今又安排二人相會,乾柴烈火下,再無隔閡可言,她雖幫陳易幫到了這裡,倒也不必急於出面,顯得像在邀功。
該是順水推舟、自然而然地等他偶然發覺,一定會啞然失笑,摟她入懷,一邊說著渾不在意的話,一邊心底淌過暖流罵句傻瓜……
“你才是傻瓜呢。”她無奈自語道。
念及此處,大殷就先甜了起來,片刻後意識到心神不寧,默唸太上忘情法。濃郁的夜色依舊濃郁,時間流逝,燈光比先前黯淡,殷惟郢要伸手剪燈,
院子之外,傳來一步一步的腳步聲。
嗒、嗒、嗒。
這聲音彷彿把夜色踏碎。
想來完事了,春風得意。
女冠自知是誰,她瞥過腮邊微亂的髮梢,一襲白袍起身相迎,迎面便見陳易踏入院門,毫不猶豫地朝她而來,
“可在想我?”她清笑道。
那人把腳步站住,殷惟郢莫名脊背一寒,他把頭抬起,就好陰暗處陡然睜開如刀似的冷眼,
他皮笑肉不笑,一字一句道:
“是啊,我可想你了!”
殷惟郢倏然一驚,等陳易把手裡的東西抬起後,她登時毛骨悚然。
那是她給林琬悺的藥瓶……
殷惟郢雙腿兀然失力,退後兩步倒在主座上,這時她的眼角餘光裡,還出現了林琬悺有些膽怯的面容,剎時天旋地轉。
完了!
媽的無量天尊…哪裡、哪裡出錯了?
女冠一下如三魂七魄皆失,不待她把魂給喚回來,陳易踏到跟前,把藥瓶裡的紅丸全部倒出,一股腦地塞進她的嘴巴里。
“殷惟郢,你不是很想要個孩子嗎?”
見她咳嗽了幾下吐出藥丸,陳易貼心地捧起一旁的茶水,耐心地餵過去,
“吃吧,吃啊。”
大片大片的藥丸散落,也有足足三分之一的藥丸入腹,殷惟郢“嗚嗚”了兩聲,還不待她反抗,陳易便單手把她抗了起來。
“夫、夫君,不,好哥哥、好哥哥”她拍打起陳易,驚聲呼喊。
陳易不盡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心情反而多一份暴躁。
大好情況被殷惟郢一招臭棋攪渾,陳易一路上氣不打一處來,這仙姑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既然如此,那這一回就全身上下撞個夠。
“來,你我要個孩子。”
女冠如遭雷擊,想要捶打掙扎,卻被陳易怒火中燒的眼神給堵了回去。
全完了!殷惟郢渾身激顫,強烈的藥效已開始發揮作用,她卻不能掙扎,
眼下、眼下誰能救得了她?心急如焚間,她把求救目光投向了殷聽雪。
眼下沒別人能救得了她了,唯有殷聽雪能平息陳易的怒火,哪怕不能平息,也能稍作分擔,就像以前一樣……
她在心底瘋狂吶喊,恐懼的淚水滑過清美的臉頰,她瞧見殷聽雪的耳朵在動,少女顯然全都聽得到。
“聽雪、聽雪,救命!”
“勸一勸他,快點勸一勸他。”
“大不了…..我跟你道個歉,我錯了。”
略帶懇求的話音落耳,殷聽雪歪了歪腦袋看著滿臉淚水的女冠。
少女哪裡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
惟郢姐不是知道錯了,她只是知道自己要那啥了……
“惟郢姐你在說什麼?”迎著她的面,殷聽雪搖了搖頭,無辜道:“我不明白,畢竟我什麼都不懂。”
女冠僵在了陳易懷裡,許久後才動了一動,淚水一行接著一行。
“還找人求情?”
扛著人回房,陳易見她死到臨頭還想掙扎,朝著那兒狠狠一巴掌拍過去,“你還想逃你這一回?”
“錯啦、錯啦!真知錯了!夫君!夫君……我明天還要起來的……”
這一夜,陳易都在傾瀉怒火,不知疲憊、不願停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