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岱回到家,意外的發現王元寶還待在這裡,丁青入前小聲奏報這傢伙是去而復返。
張岱聞言後便微微點頭,看來這傢伙已經把鉤咬得挺牢了。
“請問公子日間所言將有錢事輸往長安者,是否便是岐王、惠文家事?若當真能將此事付予在下,一定全心竭力將事辦妥,並且當中緡利不取,若短分毫,割肉以償!此意至誠,懇請公子能為轉告貴人!”
來到側堂坐定,王元寶當即便急不可耐的開口說道:“無論此事成否,在下亦必銘記公子厚恩!洛南幾座園業,市中幾處邸店,公子使奴盡取無妨。非以俗物玷汙清聲,厚於贍饋,欲助公子怡神養志而已。”
聽到王元寶這麼說,張岱也覺得他的確是一個精明之人,很快就能想到這一節。
如果沒有高力士這一茬,直接收一個策劃和中介服務費對張岱而言倒也不錯。畢竟在沒有更大利益可圖的情況下,張岱也不願過早的跟一些惹不起的大人物產生什麼糾葛。
可是現在既然有了更好的願景,而且這樣的機會也並非時常會出現,就算後邊還有薛王和寧王排隊等死,人家死不死在洛陽還兩說,自己跟人家也不熟,所以自然要把這個機會當中的潛力挖掘到最大。
“王二倒也不必急於饋贈,我今謀計因與惠文家人情義深厚、欲助家事。之所以將事告你,是因你經商誠信、兼具資力。得利多少,我並不在意。你既肯與事,當然是好,但後續事務章程、必須依我之計。”
竅門點破也就不出奇,張岱現在手中最大的籌碼就是岐王家這一客戶所擁有的巨大的廣告示範效應,只有順利的給岐王家提供這一服務,才能讓兩京權豪富戶相信有這樣的財力和信譽,從而也嘗試效仿。
正因如此,張岱絕不可能輕易將主動權交出去,他拉誰入夥就能成就誰,王元寶固然有錢,但有錢人不只他一個。
王元寶就算動用身後王毛仲的關係,也很難將岐王家給挖走,王毛仲再勢大,敢在岐王屍骨未寒之際便威逼其遺孤?
“這、這……好吧,只是請問公子,我當如何配合行事?”
王元寶對此早有預計,倒也並不強求,張岱第一次到櫃坊便講過類似的思路,此番也並非一時興起,必然不肯輕易讓出主動權。
而他當下最重要還是借這一事業盤活在東都的投資,所以能不能掌握主動權也是其次。就算這張公子只是借他搭橋造勢,但這對他而言也是一個極佳的展示財力的機會。
“你先安排一批明算事員,與惠文家文吏一同盤計浮財的多少,核定價格,造冊為證。之後我會安排場地,將這些計點過的錢帛存入,幾家一同駐守,務必確保分寸無失!
而後送葬隊伍起行,你則先去西京將等量錢帛交付,再同回東都,開庫取錢!”
張岱先將基本流程講述一番,王元寶聽完後先是略作沉吟,然後皺眉道:“幾家?”
“不錯,你不會以為只你我倆便可運作此事罷?你背後若有誰需請示,可以先往徵詢問計。一旦事情開始,你若中途告退,這決不可!”
王元寶當然不會退,只是他還想確定一下張岱身後有誰,畢竟這麼大筆錢帛的往來,真要某一方不靠譜,與他而言不啻於滅頂之災。雖然他的後臺很強硬,但也不是他能隨意調使的。
“事關重大,的確是應當聚集權勢、資財壯大者相與共事。但如果涉員太多、人各有計,會不會雜亂無章、事不能行?”
他雖然深為張岱的計謀歎服,但對方畢竟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哪怕是宰相的孫子,年齡、閱歷終究是短板,更何況張說剛剛致仕,如果糾集太多人事入內,不只不好控制,而且還容易壞事。
張岱也知眼下很難一股腦的將股權、融資等各種概念灌輸給他並使其理解和接受,於是便又對王元寶說道:“你如果擔心人多口雜,事可逐步推進。
東都之錢在庫,西京之錢付予惠文家後,王二你便可在長安收納儲戶補你墊付的資財,東都庫錢出盡之後,再兩下核計各出本錢多少、抽利多少……”
王元寶也聽明白了,無論什麼方案,他先出錢墊資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他能加入進來的前提。
如果東西兩京同時開展業務,他必然還要追加投資,但如果先開啟西京的吸儲、在東都支取,他就能先逐步將自己墊付的本錢收回,降低自身的風險。
雖然張岱沒有正面回應他的問題,但卻又提供給他一個更加保險的方案。
王元寶想了想後便也點頭答應下來,這件事本身就是合作雙贏,而他也並非沒有後臺。而且這件事利潤前景極佳,如果對方真的動了歹念,他背後之人也絕不會坐視不理。
隨著共事的意向敲定後,王元寶又主動講起之前韋堅的事情來:“日前因見公子結怨於韋員外,在下確是心生憂懼,不敢輕易涉此權貴紛爭。但今得公子授以妙計,活我資業,自然也沒有什麼可作隱瞞的。
日前往拜韋員外,確是欲求引見源使君,但韋員外所言之事,卻是某萬不敢從。汴州地當漕運根本,南北腳直運資匯聚此間,當中有大利可圖。韋員外慾使某入此經營,某雖商賈,但亦知守法,對此萬不敢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