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協律郎

第46章 張說負我

“這、這,韋大夫言……”看到匭書上的內容,高力士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這與他從韋見素口中所聽說的情況可是大不相同,讓他一時間也有些不知道該要如何奏於聖人。

“此狂徒而今何在?”

聖人眉頭深皺,口中沉聲發問道。

“韋大夫奏已被門下左拾遺姚閎引往御史臺鞫問。”

聽到這話後,聖人臉色越發的不悅,語氣都變得有些危險:“事未及上,言未及下,涉事之人便先發落,匭事應當如此處置嗎?”

殿中包括高力士在內的一干侍員們聽到聖人隱含怒氣的問話,紛紛垂下頭去噤若寒蟬。雖然說往常聖人對於銅匭事宜也沒有太過上心,只讓相關有司酌情處理,但不意味著有司就可以任意妄為。

“今日中書門下誰人當上?”

沉默片刻後,聖人又開口發問道,一旁的高力士連忙恭聲道:“是門下源相公當直。”

“著其速往御史臺,問此狂徒,我軍國何困,需其獻計紓解!再問說作何良謀,不獻於國,反而密授門人,為其活命之計!並察受納此人事官員,有無逾規失職!速去,事白即奏!”

聖人一邊走回御床坐定下來,一邊又沉聲說道。

高力士連忙恭聲應是,旋即便疾步退出,心內則暗自一嘆,張說家人此番真是弄巧成拙,事情明明已經將要善了,可他們卻偏偏不知分寸的繼續滋擾於上,反而暴露了張說有隱私密藏、矇蔽聖聽。

同時相關的官員在未解聖意之前便先自作主張,頗有想要將事情攪鬧失控的意圖,這無疑也屬於忤逆聖意。

中書門下便是原本的政事堂,在開元十一年由擔任中書令的張說進行改組,從原本宰相議事機構轉變為政策執行機構,位於宣政殿前方、乾化門南面的東都留守府中。

聖駕在長安時,留守府便是東都最高的管理機構,聖駕東行入洛,留守府則就暫充宰相辦公的場所。

今夜中書門下值班的乃是尚書左丞相、兼門下侍中源乾曜,在聽完高力士傳達聖意之後,源乾曜也是不敢怠慢,連忙在一隊南衙禁軍的簇擁下離開大內,直往皇城御史臺官署而去。

高力士在將聖意傳達完畢後,略作沉吟後便吩咐身邊一名侍員先行返回宣政殿覆命,而他則尾隨在源乾曜一行後方同去。

之前諫議大夫韋見素語焉不詳,而他也沒有進行更加細緻的盤問,已經讓他在聖人面前進奏失實,這一次自然要把情況瞭解的全面具體一些,再向聖人進奏。

正當這一行人奉命外出問事之際,武惠妃在得到牛貴兒的歸奏之後,也第一時間往宣政殿趕來。

她是真的擔心發生張洛之前著牛貴兒轉告的那種情況,所以也是打定主意絕不能讓這外甥在對手那裡滯留太久,以免對方肆意牽引羅織,從而影響到她謀求皇后之位的大計。

大唐不只城坊宵禁嚴格,內宮中同樣也是如此。後宮嬪妃們若是不得傳召,入夜後基本便不許在外活動,只准待在自己的寢居中。但武惠妃算是一個例外,這也是她在後宮受寵的表現之一。

當其來到宣政殿的時候,便察覺到內外侍員都有些緊張,心裡便也存了一份小心,待到入殿後見聖人臉上還有怒色殘留,便連忙入前小聲道:“何人何事竟惹夫郎動怒?”

聖人這會兒心中的惱怒也正要找人傾吐一下,聞言後當即便冷哼道:“張說負我!之前憲臺劾之有罪,我仍恤舊情,著其歸家。他竟不思感恩,派遣門下少徒詐以獻策賣智,誘我恕之,當真可恨!他官爵至顯,秉政數年,何計不能襄於國事,留作今日活命之計?”

“獻、獻策?不是、不是……”

武惠妃聽到這話後,頓時也一臉詫異的瞪大了那美麗又空洞的眼眸,但總算還沒有蠢到繼續說下去。

雖然情況似乎變得有些不一樣,但她一時間也無別計,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入前軟語道:“夫郎不要惱怒,妾新學坊間一新曲辭《金縷衣》,來邀夫郎共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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