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萬曆修起居注

第178章 票擬司的菜鳥們!吏部尚書的新人選

“子珩,你便不用看了,陛下一直在誇讚你的票擬內容,你的速度甚至比呂閣老與我都要快,你今日放衙就回家吧!”

“你日後可將速度放緩一些,不然我們這些人恐怕日日都要通宵達旦了!”

沈念無奈一笑,拱手道:“下官遵命!”

沈念最擅長的就是擬定策略。

其在翰林院翻閱了諸多史書,又任起居注官侍君左右,其對朝政的瞭解遠超於絕大多數人。

外加大膽敢言,獻言獻策從來不走尋常路,故而從不糾結,速度甚快。

眾檢詳官們看向沈念,一臉羨慕。

他們也希望能得到這樣的“批評”,可惜沒有沈唸的天賦。

往昔,申時行、王錫爵一直將沈念當作自己的後輩。

即使入閣,也是他們這一批結束後,才會輪到沈念,但依照沈念目前的能力與發展速度,極有可能在某一日,他們見到沈念要率先拱手喊一聲:沈閣老。

……

接下來的幾日。

除沈念外,眾檢詳官們幾乎日日深夜方歸,勁頭甚大。

很快就取得了令小萬曆都難以置信的巨大進步。

眾檢詳官們票擬優秀。

小萬曆便不用再費力思索或一直依靠花甲之齡的呂調陽與馬自強了,處理奏疏的效率將再次更上一層樓。

……

十月二十三日。

小萬曆賞賜呂調陽、馬自強兩位閣臣,銀葉各六十兩,賞一眾票擬檢詳官銀葉各三十兩。

此賞賜。

意味著眾檢詳官的能力已得到了小萬曆的認可,而票擬司也已逐步走向正軌。

這也讓眾檢詳官信心倍增,一個個不知疲累,越做越拼,越做越好。

……

小萬曆對此非常滿意。

大明獨特的官員銓選制度以及當下的考成法,使得文武百官做事都非常拼且不得不拼。

如果不讓他們將精力全消耗在正事之上,他們便會互相攻擊,形成黨爭,甚至導致君權臣權之爭。

一名賢君必須掌握的本領是:任人唯賢,賢時便用,不賢便黜。

這是小萬曆從嘉靖皇帝身上學到的帝王權術。

……

十月二十五日,午後。

沈唸作為輪值的票擬檢詳官,突然翻閱到一份彈劾奏疏。

奏疏來自於都察院監察御史謝思啟。

他彈劾的官員是吏部尚書張翰,彈劾的理由是:

“居官數載,政無善狀,若傀儡之提線,每承上命,唯唯而已,今首輔離朝,君臣忙碌,而其醉心詩文,無心吏部事宜,昨日於吏部衙內著詩三首,命文吏送至城南詩社,令詩友品評……”

張翰,現年六十八歲。

萬曆元年被張居正舉薦成為吏部尚書,一直到今日。

自考成法施行以來,吏部職責甚重,張翰一直以張居正馬首是瞻。

吏部負責天下官員的選授、改調、考功、封勳、考課。

被譽為六部之首。

然在這個重要的位置上,張翰卻沒有什麼存在感。

特別是近兩年來。

官員遷升改調,吏部全都仰承內閣意見,張翰幾乎不發表意見。

不過因他向來不招惹是非,外加是張居正看中之人,很少有官員彈劾他。

沈念微微皺眉。

一眾檢詳官忙得眼睛裡都有了血絲,吏部尚書張翰卻在上衙期間寫了三首閒詩並讓詩友斧正。

這著實有些氣人!張翰最大的愛好就是寫詩著文,尤其傾向於那種田園短詩與描述市井民情方向的文章。

這一刻。

沈念突然覺得張翰已不適合擔任吏部尚書。

有張居正在,他作為張居正的一隻手,負責執行即可,但張居正離朝,他這種做法顯然是不行的。

沈念想了想,壯了壯膽子,提筆寫道:吏部張部堂年邁,處事唯諾,若此彈劾為實,臣建議勒致仕歸。”

然後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句話罷掉一名正二品的吏部尚書,需要足夠的膽量與勇氣。

沈念寫罷,看向一旁也在當值的國子監祭酒王錫爵。

“王祭酒,這篇奏疏的票擬,麻煩您看一下,指點指點!”

王錫爵接過奏疏和票擬。

“子珩之票擬,陛下批下的皆是‘如擬’二字,我一個被批了三次‘重擬’的檢詳官,有何資格指點,我學習學習!”

說罷,王錫爵認真地看了起來。

當他看到沈唸的票擬後,先是一愣,然後突然拿起筆,道:“可以嗎?”

沈念頓時笑了,當即點了點頭。

王錫爵此舉乃是想要署名,附議沈唸的主張。

王錫爵署名完畢後,說道:“這位老部堂確實該讓位了!”

聽到此話。

沈念頓時心安了一些,看來認為張翰已無能力掌控吏部的官員不只是沈念一人。

當日。

在沈念將此票擬呈遞給禁中的同時。

都察院監察御史謝思啟的這篇彈劾奏疏也在京師各個衙門傳開。

很多人都甚是驚訝,隨後又覺得合情合理。

張居正在朝時,無人敢動他,他也沒有犯下什麼錯誤。

但而今張居正丁憂,吏部尚書必須要有主見,而非唯唯諾諾,全聽內閣命令。

不能立功,便是有過。

很快。

便有諸多官員上奏,認為張翰已不適合擔任吏部尚書。

翰林院侍讀陳經邦、工部左侍郎楊成、吏科給事中王道成、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傅希摯這四位檢詳官,也在百忙之中,彈劾了吏部尚書張翰。

百官皆忙你獨閒,這就是罪過,更何況能力還不行。

……

翌日,近午時。

小萬曆已收到了三十多份彈劾吏部尚書張翰衙內寫詩,無心公務的奏疏。

他也看到了沈念與王錫爵的聯名票擬。

此刻的他非常糾結。

在他眼裡,張翰沒有功勞但有苦勞,且是張居正一手提拔起來的。

張居正剛離朝。

朝廷便將張居正一直支援的吏部尚書罷免,似乎有些不夠尊重張居正。

另外。

小萬曆還沒想好令何人接替吏部尚書之職。

張居正走後,小萬曆突然間感覺到:朝堂之中,老的老,小的小,幾乎無人可用。

就在小萬曆糾結猶豫之時,吏部尚書張翰的自辯奏疏呈遞了上來。

小萬曆看後,直接氣笑了。

張翰自言有罪,自言如今已擔不起吏部之責,懇請朝廷允他致仕,他想在還能提筆之時,多寫幾篇詩文留世。

著文留世,乃是許多官員的夢想,此夢想甚至高於他們的仕途理想。

張翰如此說。

那小萬曆便沒有任何將他留下的理由了。

當即,小萬曆將此奏疏遞給一旁的沈念,道:“沈卿,看來朕不得不令他致仕了!”

沈念看完奏疏,也差點兒沒有笑出聲來。

他甚至覺得張翰在衙內寫詩屬於自爆。

其感覺接下來吏部的事務會非常繁重,害怕死於任上,其心態就像去年年初請辭的前戶部尚書王國光。

就是鐵了心,不願幹了。

小萬曆見沈念看完了奏疏,當即問道:“沈卿,你心中可有合適人選?”

沈念就等著這句話呢!

當下他的職責,就是在小萬曆打瞌睡時能為他遞上枕頭。

“陛下,臣以為,可起復前戶部尚書王國光,其雖也是花甲之年,但身體硬朗,去年還納妾呢,其心思縝密,做事認真,適合擔任吏部尚書!”

小萬曆眼睛一亮,道:“確實,他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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