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湯嘉賓以為沙定州會聽自己的勸阻,從善如流。可沒想沙定州琢磨了一下後告訴湯嘉賓,現在既然軍隊已經在做這件事了,馬上阻止有些不妥,怕激起下面兄弟們的憤慨,倒不如繼續縱容他們搶掠些時間,等過了今日後再行約束。
按照沙定州的想法,一日搶掠也足夠了,至少這一日的收穫能讓部下滿意。至於繼續搶掠的確不妥,畢竟昆明城不可能被搶成平地,自己拿下昆明後還要當滇王呢,總不能把一個繁華的昆明搶光吧?要不然他這個滇王怎麼辦?所以沙定州認為既然同意了部下搶掠,那麼還是不能出爾反爾,搶上一天時間也足夠了。等明天部下們心滿意足,再歸攏各部,派兵追擊也不遲。另外,沙定州本身對湯嘉賓所提出了沐天波可能逃往武定的判斷也沒全部認可,這只不過是個猜測罷了,按理說他覺得沐天波逃亡的方向應該是楚雄,而且已有千餘部下去追擊了,哪怕中途沐天波改變方向,自己的部下同樣可以尾隨追擊,何必多此一舉再派兵前往羅次攔截呢?就這樣,沙定州笑呵呵地勸湯嘉賓等上一等,並承諾明日一早就派兵去羅次攔截,聽到這個回答,湯嘉賓忍不住再勸,可沙定州卻擺手讓他不用再說了,還說什麼今日拿下昆明湯嘉賓有大功在身,自己之後會有賞賜下來,忙活了一夜了,湯嘉賓估計也累了,還是先下去歇息吧。
寒著一張臉,湯嘉賓離開了黔國公府,朝著自己在昆明的住處而去。回到住處,他揮手讓親衛退下,獨自一人進了屋裡。
到屋中,湯嘉賓隨手關上房門,門剛一關上,湯嘉賓就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就罵道:“豎子不足與謀!”
湯嘉賓現在對沙定州是失望之極,在之前他還覺得沙定州這個主公還算不錯,雖然比不上歷史中的那些大人物,可作為雲南地方土司卻是佼佼者。
沙定州有地盤,有兵,打仗兇猛,對部下尤其是自己人不錯,而且他這個人還有野心,能聽得進自己的謀劃建議,更對自己信任有加。
在湯嘉賓看來,沙定州這樣算是一個不錯的主公了,自己在沙定州手下也能借此一展所長,從而建立功勳。
這些年在自己的謀劃下,沙定州也一步步走到了今天,最終雷霆萬鈞一擊拿下了昆明,從而佔據了雲南這個最重要的府城。昆明拿下後,湯嘉賓之前的謀劃就完成了近半,接下來只要以昆明為依據,然後連同沙定州之前的地盤,那麼很容易在短時間內實力大增。
接下來就是逐一解決在雲南的各部明軍,同時拉攏、收買或者壓制住雲南的各部土司,等一切安定下來後,沙定州稱滇王就水到渠成,等登位滇王后,整頓雲南地方對抗朝廷,哪怕到時候大明舉兵來攻,憑藉雲南地理優勢朝廷大軍一時間也不可能拿沙定州有太好辦法,何況湯嘉賓還給沙定州找了兩條後路,一條是萬一擋不住朝廷大軍可以求降,以行割據和取代黔國公在雲南的地位。
二來,就是緬甸那邊,湯嘉賓早就和緬甸那邊勾搭上了,給了對方不少好處,到時候緬甸會在適當機會幫沙定州一把,協助其對抗朝廷。哪怕這兩步都不成,湯嘉賓還有一條路,就是直接帶著部眾撤向緬甸,只要到了緬甸朝廷就拿自己沒辦法,以後在緬甸割據一樣可以當土司,保全自身。
不得不說湯嘉賓考慮問題還是很周全的,從事實來看也是一步步向預料中的發展。
可問題的關鍵在於沐天波,要想達成這些,首先就要徹底解決掉沐天波。
沐天波作為黔國公,是大明朝廷掌控雲南的關鍵,雖然雲南設有三司,可黔國公世鎮雲南,其身份和影響力可不是區區布政使和巡撫這些官員能比的。而且沐天波是雲南一地名義上的最高軍事將領,雲南地方衛所包括其他軍隊都受沐天波節制,假如能先發制人一下子幹掉沐天波,再以兵變的方式掌控昆明城和城中的各級官員,那麼整個雲南就成了一盤散沙,各地的明軍就不足以畏懼了。
沒了領頭者,沙定州就能憑藉手中的軍隊各個擊破,徹底解決雲南的明軍部隊。而透過被抓獲的各級官員,也能掌控雲南各地州府,把雲南徹底攬入其中。
但現在出了意外,因為沐天波的家丁親衛拼命抵抗給沐天波爭取到了逃跑的時間,等沙定州的軍隊拿下黔國公府後,沐天波已逃出去了,趁著西門還沒被沙定州部佔領的間隙跑出了昆明城。
這個意外讓湯嘉賓很是失望,其實按照他的計劃本不應該出現這個意外的,可惜的是湯嘉賓有些高估了沙定州手下部隊的執行力了,因為各部在發動後不協調,這才使得西門沒有第一時間被佔領,再加上進攻黔國公府的時候迂迴的兩部沒有在規定時間抵達位置,這才使得沐天波僥倖逃脫。
事已如此,湯嘉賓也是無可奈何,不過還是有挽救的機會的,雖然沐天波跑出了昆明城,可只要一路追擊無論是生擒還是殺死對方,只要沐天波的問題一解決,雲南依舊能最終掌控。
可這個時候,偏偏又出了問題,那就是沙定州的軍隊忙於在昆明城中搶掠,無法立即調集部隊前往羅次攔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