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傲慢的代價

然而，只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輿圖繪製得極為精美，山川河流，關隘城池，一應俱全。

可上面用硃筆標註出的所謂“漠北商路”，卻匪夷所思到了極點。

那是一條几乎筆直的紅線，無視所有天險，硬生生地橫穿了千里戈壁，直指一片地圖上都未曾標註的蠻荒之地。

“這……這是商路？”一位鹽商看得目瞪口呆，“這分明是條死路！別說駱駝商隊，就是神仙也走不過去！”

“我看，這根本就是朝廷在故弄玄虛！”

眾人議論紛紛，卻又都覺得不對勁。

如果真是騙局，為何要做得如此拙劣？

這種“看不懂”的感覺，反而像一根毒刺，更深地扎進了他們的心裡，加深了他們的疑慮。

莫非……這輿圖裡，真藏著什麼他們看不懂的驚天秘密？

一夜煎熬。

次日清晨，雙眼佈滿血絲的錢四海，再次召集了眾人。

他的臉上再無半分輕視，只剩下一種被逼到懸崖邊的凝重。

“諸位，此事有詐。”他緩緩開口，聲音沙啞，“我們絕不能向戶部低頭，任由他們拿捏。但，我們也必須搞清楚，這背後到底藏著什麼玄機！”

他看向自己最精明的心腹管家，錢忠。

“錢忠！”

“小的在！”

“你立刻帶上十萬兩銀票，即刻啟程，趕赴京城！”錢四海的眼神變得狠厲起來，“任務有二！一，給我查清那個皇商趙德勝的底細，看他究竟是真傻，還是背後有人！二，不惜一切代價，給我弄清楚這‘漠北商路’的真相！”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商人的貪婪與自負。

“我倒要看看，這京城裡究竟是何方神聖，在裝神弄鬼！我錢四海不信，這天底下，還有用銀子砸不開的秘密！”

幾乎是同一時刻，千里之外的京城，宿國公府。

沈煉正在一間靜室裡，用一塊柔軟的絲綢，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張古琴的琴絃。

戶部尚書何彰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臉上帶著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敬畏。

他手中攥著一份剛剛從揚州飛鴿傳來的密報，聲音都在顫抖。

“沈……沈公子！神了！簡直神了！”

何彰將密報呈上，語無倫次地說道：“您……您料事如神！揚州那邊……錢四海那幫人，真的……真的被我們逼得分裂了！他們現在一個個疑神疑鬼，人心惶惶！”

沈煉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問道：“他是不是要派人來京城了？”

何彰一愣，隨即小雞啄米般點頭，看向沈煉的眼神，已經徹底從恐懼，變成了對神明般的崇拜。

“是！是！密報上說，錢四海派了他的心腹管家錢忠，正帶著重金，星夜兼程趕來京城！”

沈煉的嘴角，終於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睛裡，閃爍著洞悉一切的寒光。

“傲慢的人，從不相信自己會被時代拋棄。”

他平靜地說道：“他們只會覺得，是有人矇蔽了聖聽，是資訊出了差錯。所以，他派人來，不是來買路求和的，是來‘闢謠’，來尋找他認知裡的‘真相’的。”

何彰聽得雲裡霧裡，卻又覺得每一個字都蘊含著無上至理。

只聽沈煉繼續說道：“正好，我為他準備的‘真相’，也該登場了。”

他放下絲綢，對何彰下達了新的指令。

“去，把趙德勝給我叫來。”

“告訴他，魚兒上鉤了，咱們的第二場戲，該開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