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正在跟房東磨嘴皮子砍價的方協文突然接到了黃亦玫的電話。
這還是他拿到對方電話號碼後,第一次接到黃亦玫打來的電話。
方協文還有些激動,接通電話後正準備大包大攬地表示自己已經擺平了房東時,黃亦玫的第一句話就讓他沉默了。
“方學長,不用麻煩你跟房東說了,我這邊已經找好房子了。”
……
12月18日,週四。
皖省,某個有著白牆黑瓦綠水青山,堪稱水墨江南的小鎮。
一間老式建築內的氣氛此時十分凝重。
蘇更生一身黑色大衣,面無表情的靠在門口,面前的走廊上,她同母異父的弟弟小杰正低著頭寫作業。
蘇母端著兩盤菜從蘇更生旁邊經過,嘴上還說著:“這一大清早就堵在門口來要錢,好不容易給勸回去了,你說這以後每天,這日子怎麼過啊!”
蘇更生看著頭望向外面,看著這層讓她熟悉無比,卻又憎恨無比的環境,只是淡淡開口道:
“吃飽喝好的,我看他過得挺好的。”
蘇母頓時怒火生氣,還沒等她罵回去,蘇更生繼父翹著二郎腿一邊吃菜一邊無所謂道:
“我要不吃飽了,怎麼拉活掙錢還人家?站著說話不腰疼。”
蘇更生聽見這個曾經侵犯過她的禽獸繼父說話,也是用帶著恨意的話語平靜道:
“人是你撞的,你要賠不起錢,那就賠命吧!”
話音落下,房子裡的氣壓頓時再低一個檔次。
埋頭做作業的小杰,更是不敢吭聲。
而蘇父則是一臉無所謂,都能強姦繼女了,被罵兩句算得了什麼?而蘇母卻應激了,起身就對親女兒蘇更生罵道:“你怎麼跟你爸說話呢?”
“他不是我爸!”蘇更生終究還是忍不住,臉上的怒容也露了出來。
蘇母陷入了呆滯,蘇父繼續喝著小酒。
撕破臉的話一出來,屋裡也陷入了僵局。
蘇母雖然是蘇更生和小杰的母親,但她的心裡只有她的主人蘇父。
此時她穿著棉睡衣,頭髮也是亂糟糟的,親女兒都敢不認繼父,不認她的主人了,那還了得?但是她的主人把別人撞傷,欠了別人一筆錢,她還指望親女兒幫她主人還債了,自然不敢跟蘇更生對著幹。
蘇母忍了忍,她隨即雙手一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插入蘇更生的內心。
“那你要不管這錢,只有兩個辦法,要麼就把這房子賣了,要麼就讓你弟退學出去打工賺錢。”
蘇母說完,也不管瞪著她的蘇更生。
而是對著被cue到後先是震驚看了一眼這裡,然後又低頭假裝學習的親兒子小杰招了招手。
“小杰,你來跟你姐說你想不想上學?”
‘想啊!我當然想上學啊!但是你這麼問我該怎麼回答?’
戴著副眼鏡只想置身事外的好弟弟也只能心裡想想,看看親媽又看看親姐姐,臉上一副既無辜又可憐的神情。
蘇更生和親媽就這麼僵持在這裡,她的眼裡是既憤怒又絕望,而蘇母卻彷彿吃定了她的神情。
最終還是蘇更生待不住,轉身就離開了這個讓她噁心的地方,出門前還拉走了她的親弟弟。
蘇父喝著小酒吃著小菜,彷彿對這邊發生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蘇母看著姐弟倆離開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竊喜。
所謂知女莫若母,她見此情形就知道已經拿捏住女兒了。
誰讓她女兒善呢?蘇母就知道女兒不會放棄自己和小杰的,而這棟老房子,是她前夫,也就是蘇更生那個死了很久的親爹留下來的。
女兒都捨不得割捨。
至於這個女兒的繼父,她不奢望女兒管他。
畢竟她也知道女兒小時候被對方性侵過,現在還在恨對方。
只不過這種事在蘇母心中算不得什麼,不就是讓自己繼父爽一下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如果不是主人當年願意要她這個二婚女,她怎麼能過上有男人依靠的日子呢?
怎麼非要盯著這種家醜不放呢?現在女兒不過的挺好的嗎?嗯,這就是蘇母內心的真實想法。
當年蘇更生被繼父性侵後,向蘇母告了狀,結果親媽不僅不信她,還嚴禁她把這種謠言說出去,免得在街坊鄰居中丟人。
不過蘇母自然清楚女兒說的是實話,她能不知道枕邊人是什麼德行?她當初不給女兒撐腰還能用母女倆是要靠這個男人生存,但如今女兒這麼有本事了還要助紂為虐。
那隻能說蘇父訓狗的本領挺不錯的。
又忠誠又會舔,還能幫他反咬自己的崽子,嗯,從這點來看蘇母還不如狗。
應該是個麻木的奴隸了,已經在這些年中成了蘇更生繼父的形狀,什麼都不想改變,即使沉淪下去,對她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
……
飯館裡,蘇更生帶著弟弟小杰來到飯館,點了一大桌子菜。
她給弟弟夾了一大碗菜後,才說道:“我不會讓你輟學的。”
小杰聞言頓時放下心來,開始大口大口的吃起來,直到蘇更生猶豫再三後的開口:“那件事你還記得嗎?”
“……”頂著西瓜頭,帶著眼鏡一副老實學生扮相的小杰停了下來。
他臉上驚訝之色一閃而過後,就對著姐姐瘋狂搖頭。
“你知道我說的是哪件事。”
蘇更生繼續追問,同母異父的親弟弟仍舊只顧著搖頭,還把手中的碗給放了下來。
時隔這麼多年終於願意撕開傷口的蘇更生滿眼失望,想說些什麼,最終只能來一句:“吃,畢竟是你親爸。”
“不……不是因為這個。”
小杰在蘇更生的目光中撒謊道:“我那個時候小,真的記不清楚了。”